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的男人路过,看到她脸色苍白,抱着东西在原地徘徊,忍不住问:“大姐,您没事吧?是来这里办事的吗?” 孙婷婷猛地抬头,看到男人温和的眼神,眼泪差点掉下来。“我…… 我想咨询法律问题。”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我丈夫…… 他家暴我,还骗钱……” 男人点点头,扶着她的胳膊:“您别着急,我是这里的律师,叫刘凯,咱们进屋说。”
跟着刘律师走进办公室,孙婷婷的手还在发抖,她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攥着铁皮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她心上。刘律师给她倒了杯温水,放在她面前:“大姐,您先喝口水,慢慢说。” 孙婷婷端起杯子,水洒了出来,溅在裤子上,她慌忙放下杯子,道歉:“对不起,我…… 我太紧张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打开铁皮盒,把伤情鉴定报告推到刘律师面前,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这是他打我时,医院开的证明,左边耳朵就是那时候被他用盘子砸聋的。” 她指着报告上 “鼓膜穿孔” 几个字,指尖发抖,“还有这个录音,是邻居偷偷录的,那天他喝醉了,把我女儿的书包都砸烂了,还说要打死我们娘俩……” 刘律师拿起录音笔,按下播放键,何军的嘶吼声立刻响起。孙婷婷像是被电流击中,猛地捂住耳朵,身体蜷缩起来,头埋在膝盖上,肩膀剧烈颤抖。她不敢听,那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她瞬间回到那个暴雨夜 —— 何军的拳头落在她身上,女儿的哭声撕心裂肺,而她只能抱着女儿,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刘律师连忙关掉录音笔,递过纸巾:“大姐,您别害怕,这些证据很关键,但还需要补充他赌博和诈骗的证据。” 孙婷婷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眼神里满是无助:“我…… 我只知道他每次输钱回来都满身烟味,却不敢问他去了哪里,我怕他打我,更怕他打我女儿……” 刘律师温和地说:“没关系,咱们慢慢来,您先回忆下,他有没有提过什么朋友,或者经常去的地方?” 孙婷婷摇了摇头,眼泪又掉了下来:“我怕…… 我怕我告不倒他,反而连累我女儿……”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孙婷婷的心情依旧沉重。她沿着路边慢慢走,脑子里全是刘律师的话,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直到走到巷口,她才发现那两个面色凶狠的男人,正是虎哥手下 —— 虎哥早就让人盯着孙婷婷了,何军是他手里的棋子,他绝不允许有人坏了他的事。孙婷婷心里一紧,加快脚步往家走,回到家后,立刻反锁房门,靠在门上大口喘气,后背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虎哥此时正坐在棋牌室的真皮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何军低着头站在他面前,像条哈巴狗。“你老婆最近不对劲,到处打听你的事,是不是活腻了?” 虎哥的声音冰冷,眼神里满是杀意,“我帮你罩着赌场的生意,你连个女人都管不住?要是她敢坏我的事,我先让你死无全尸!” 何军吓得双腿发软,连忙点头:“虎哥,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收拾她,保证不让她瞎折腾!” 虎哥冷笑一声,把匕首拍在桌上:“收拾?你要是有这本事,就不会天天被她拿捏了。记住,你欠我的钱还没还完,要是敢出岔子,我打断你的腿!”
何军之所以对虎哥言听计从,不仅因为虎哥是黑恶势力,更因为他欠了虎哥一大笔赌债。之前何军在虎哥的地下赌场输了钱,没钱还,虎哥就让他去骗身边人的钱,还逼他帮自己干脏活 ——“天上人间” KtV 的不正当交易,虎哥就让何军去盯场,出了事全让何军扛。何军稍有不从,就会被虎哥的手下打得鼻青脸肿。虎哥打心底里憎恨何军,觉得他蠢得无可救药,要不是还能利用他骗钱、干脏活,早就把他扔去喂狗了。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何军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从虎哥那令人窒息的棋牌室溜出来。虎哥的威胁言犹在耳,他胸腔里堵着邪火,又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癫狂。他没有回家,而是鬼使神差地晃到了“天上人间”KtV后巷的暗影里。
这里是他替虎哥“盯场”的地方,潮湿、肮脏,垃圾桶散发着腐臭,唯一的光源是远处破损后忽明忽灭的霓虹灯牌,将狭窄的巷道映照得光怪陆离。他蹲在角落,点燃一支烟,烟雾呛得他直咳嗽,却压不住心里的躁动。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怯生生的年轻女孩站在KtV后门边,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招工广告,正不安地四处张望。女孩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穿着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帆布鞋边缘已经开裂,脸上带着初来乍到的迷茫和一丝对城市的畏惧。一看就是刚从外乡来,急于找工作的。
何军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淫邪的光。他掐灭烟头,整了整自己那件廉价的西装外套,摆出一副“管事人”的架势,踱了过去。“小姑娘,找工作的?”何军的声音带着刻意伪装的温和,但眼神却像黏滑的蛞蝓,在女孩单薄的身躯上爬行。女孩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满身烟酒气的男人,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点了点头。“我是这里的经理,姓何。”何军掏出一个伪造的工作证晃了晃,语气带着诱骗,“我们这儿正缺服务员,待遇不错,包吃住。看你样子是刚来城里吧?不容易。来,跟我去那边办公室填个表,简单面试一下。”他指了指巷道更深、更黑暗的一个堆放杂物的死角,那里连闪烁的霓虹灯光都几乎照不到。女孩犹豫了一下,但找工作的急切和对“经理”身份的一丝信任,让她克服了不安,小声说了句“谢谢何经理”,便跟着何军往暗处走去。
刚走到杂物堆旁,何军突然原形毕露,猛地从后面捂住女孩的嘴,另一只脏手粗暴地在她身上乱摸。女孩惊恐地瞪大眼睛,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求救声,但声音被厚重的巴掌和巷外的车流声淹没。何军喘着粗气,猥琐地低语:“别动!老实点……想要工作就得听话……老子给你机会……” 他的动作粗暴而急切,完全沉浸在兽欲的满足中。短暂的暴行结束后,何军系好裤子,看着蜷缩在地上哭泣、衣衫不整的女孩,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恶狠狠地威胁道:“哭什么哭!敢说出去,我让你在这城里混不下去!滚!” 说完,他像扔垃圾一样瞥了女孩一眼,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鬼鬼祟祟地溜出了后巷,消失在夜色里,还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然而,这个外乡女孩虽然害怕,却有着超乎何军想象的勇气。她没有选择沉默和逃离,而是强忍着屈辱和恐惧,整理好衣服,跌跌撞撞地直接跑到了最近的派出所,哭着报了案。接警民警高度重视,立刻安排女警陪同她前往医院进行验伤和证据采集。法医在女孩体内和衣物上,清晰地提取到了何军的生物样本。
警方通过数据库比对,当晚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何军。由于案情涉及严重暴力犯罪,且证据确凿,警方立即行动,一方面部署抓捕何军,另一方面,按照程序,需要通知何军的家属,一方面核实何军行踪,另一方面也是告知其作为犯罪嫌疑人家属的相关权利。于是,深夜,孙婷婷家的门被敲响了。门外站着两名神色严肃的警察。
孙婷婷忐忑地打开门,当她进一步从警察谨慎的告知中,隐约得知案件涉及一名外来务工少女,并且“有确凿生物证据指向何军”时,她如遭雷击,浑身冰冷。震惊、恶心、愤怒之余,一股决绝的勇气也油然而生:这个男人,必须受到法律的严惩,不能再让他祸害任何人!送走警察,孙婷婷没有像往常一样崩溃流泪。她沉默地走到衣柜前,这次没有犹豫,直接取出了那个冰冷的铁皮盒。她将盒子紧紧抱在胸前,那双曾充满恐惧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像一把尖刀,彻底斩断了她内心对过往残存的最后一丝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