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下得更密了,无声地落在窗台上堆积起来,房间里的音乐循环到舒缓的间奏。苏苗苗把脸埋进苗服领口,闻到阳光晒过的干净馨香,那是何世清特意提前用烘干机烘过的温度。
她突然想起什么,挣脱怀抱跑进旁边的书房,抱着一个靛蓝色的扎染布包快步回来,献宝似的递过去:“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本来想等到十二点再给你的。”布包的系带处绣着极小的“清”字,是苏苗苗趁何世清加班时偷偷绣的。
何世清解开布包上的棉绳结,里面是一本手工装订的牛皮纸相册,封面用烫金笔写着“我们的清源时光”,字迹娟秀却有力。她轻轻翻开,扉页贴着她们刚创办工作室时的合影,两个姑娘蹲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手里举着写有“清源”二字的纸板,脸上沾着乳胶漆却笑得灿烂。
每一页都精心贴着照片和手写的注记:有两人蹲在校园里测量土壤ph值的抓拍,旁边标注着“清清说这里的酸碱度适合种绣球,后来真的开花了”;中间夹着云南项目时,自己趴在帐篷里借着煤油灯画图的背影,页脚画了个小小的爱心,写着“我的设计师在发光,连睫毛上的煤油灯影子都好看”;最新的一页居然是前天深夜,自己趴在办公桌前睡着的模样,脸颊还贴着未完成的设计图,旁边用小字写着“又熬夜了,偷偷盖了毛毯,希望梦里有甜甜的云岭村”。
“这些都是你偷偷拍的?”何世清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自己睡乱的发梢,眼眶泛起温热,转头看向苏苗苗时,发现她正咬着嘴唇笑,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她忽然注意到相册最后几页是空的,还留着装订的痕迹。
“还有很多空白页呢,”苏苗苗凑过去,在她耳边轻轻呵气,呼吸间带着刚烤好的姜饼香,“要留着放我们以后的故事呀。等我们去了湘西,去了更多的地方,就把照片都贴满,等我们老了,就坐在摇椅上一页页翻。”何世清的心猛地一暖,将人紧紧拥进怀里,圣诞树上的铃铛随着动作轻轻作响,和音乐声交织在一起。
苏苗苗靠在她怀里,伸手关掉了客厅的主灯,只剩下圣诞树上的彩灯在闪烁,暖黄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她起身走进厨房,端出一个小火炉,上面架着的铜壶里咕嘟咕嘟冒着泡,肉桂、橙子和红酒的混合香气弥漫开来。
何世清跟着走进厨房,从背后环住她的腰,看着她往热红酒里加了两颗冰糖,动作熟练又温柔。“知道你怕酸,特意多放了颗糖。”苏苗苗转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将两杯热红酒端到客厅的地毯上。
两人并肩坐在地毯上,手里捧着温热的酒杯,看着窗外的雪静静落下。何世清说起工作室明年计划启动的乡村图书馆公益项目,眼睛里闪着对未来的憧憬:“第一个试点就定在云岭村,之前村民们提过想给孩子们建个像样的图书馆,我们刚好把这个项目落地。”
苏苗苗靠在她肩上,轻声补充:“我已经联系了出版社的朋友,他们愿意捐赠一批适合儿童阅读的绘本,到时候我们再设计几个亲子阅读区,让家长也能参与进来。”
何世清转头看向她,发现苏苗苗正盯着窗外的雪发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在想什么?”她轻轻碰了碰苏苗苗的酒杯,杯壁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苗苗回过神,笑着摇摇头,将头埋进她颈窝:“在想有你真好。”其实她刚才是想起了上周偷偷去医院拿的诊断报告,那上面“扩张型心肌病”的字样像针一样扎在心上,但她不能说,至少不能现在说。何世清还沉浸在项目的憧憬里,她不想用自己的病情打断这份美好,只想再多享受一会儿这样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