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脸上那肥肉堆成的笑容，瞬间僵住、凝固，然后寸寸碎裂。
他眼中的狂喜在三秒之内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几乎要让他当场瘫软的恐惧。
不……不要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堆积如山的货品，这天文数字般的账单，这几乎是他们整个华东大区半年的业绩！
如果就这么飞了……
他不敢想下去，那后果比杀了他还难受。
【系统：检测到强烈情绪波动！获得震惊值点！已自动兑换现金元！】
“快！快！都他妈给老子动起来！”
店长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声音刺耳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财务！把你们的算盘珠子给我捏碎了算！销售！再去核对一遍库存！谁！要是出错一个小数点，就给我从这里滚出去，永远别回来！”
整个LV门店，瞬间从一个狂热的朝圣地，变成了一个高速运转、精密到令人窒息的战争机器。
秦清主却不再看他们一眼。
她一把抓住还处在灵魂出窍状态的夏晚晚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让毫无防备的夏晚晚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走了，下一家！”
“清月……你……”
夏晚晚被她拖拽着，脚步虚浮，感觉自己不是走在坚实的地面上，而是踩在随时可能塌陷的云端。
她想问什么，想阻止什么，可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干涩的棉花，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当她们俩的身影冲出LV大门的那一刻。
整个奢侈品区的空气，似乎都停滞了一秒。
下一秒，死寂被彻底引爆。
“来了！她出来了！”
“快！快去门口！把A号VVIp接待位立刻空出来！”
对面香奈儿的店长，一个向来以优雅矜持着称、连走路都像在丈量土地的法国男人，此刻正用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冲向门口。
他名贵的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急促刺耳的摩擦声，一边跑一边对着衣领上的对讲机疯狂咆哮。
他身后的店员们训练有素，在零点五秒内拉起了门口的金色丝绒围栏，将一位刚要进门的、珠光宝气的贵妇拦在外面，脸上挂着最标准也最无情的歉意微笑。
“抱歉，夫人，本店将暂停营业一小时，进行内部盘点。”
几乎是同一时刻，迪奥、古驰、普拉达……所有你能想到的顶级奢侈品门店，全都做出了完全相同的反应。
暂停营业。
清空场地。
所有员工，从经理到实习生，全部列队，笔直地站在自家店铺的门口，用一种迎接神明降临的姿态，目光灼灼地望着那个正朝他们走来的、穿着睡衣和拖鞋的女人。
那眼神，不再是看一个客人。
那是在看一枚行走的、闪闪发光的、足以决定他们下半辈子命运的巨大金币。
秦清月拉着夏晚晚，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一头扎进了最近的香奈儿。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甚至没有开场白。
“那个新出的系列，所有现货。”
“这面墙上的包，我都要了。”
“还有珠宝，除了客人预定的，剩下的全部给我打包。”
她的指令简洁、粗暴，带着一种燃烧过后的、不耐烦的疲惫。
香奈儿的法国店长甚至连一句优雅的“madame, may I…”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只剩下疯狂点头的份。
“Yes！”
“oui！”
“好的女士！马上为您安排！立刻！”
中、英、法三语混杂在一起，透着一股极度亢奋的荒诞感。
夏晚晚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卷入龙卷风中心的、脆弱的纸片人，只能被动地跟着那道风眼旋转，天旋地转，灵魂出窍。
她看着秦清月从香奈儿冲进迪奥。
又从迪奥杀向古驰。
那已经不是购物了。
那是一场战争。
一场秦清月一个人，对阵全球所有顶级奢侈品集团的、毫无悬念的碾压式战争。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表情越来越冷漠，眼神里的那片疯狂也逐渐褪去，被一种机械般的、空洞的麻木所取代。
她只是在执行一个任务。
一个必须完成的，否则就会万劫不复的任务。
那些平日里被无数名媛贵妇追捧的限量款、那些需要提前半年预定才能看到一眼的高级定制，在她眼里，都失去了形态和色彩。
它们不过是一堆需要被迅速清点的、冰冷的数字。
第四家，第五家……
爱马仕门店内。
当秦清月踏入这家象征着奢侈品金字塔顶端的店铺时，她紧绷的身体终于抵达了极限。
这里的经理早已恭候多时，甚至比其他品牌更加贴心，或者说，更加精明。
他没有让员工列队在门口造成压迫感，而是清空了整个店铺，只留下他和两名最资深的销售，在店内为她准备好了最顶级的丝绒沙发，以及刚刚从阿尔卑斯山空运来的依云矿泉水。
秦清月一言不发，径直走到沙发前。
整个人，都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她累了。
身体上的疲惫还在其次，更让她感到窒息的，是那种被无形枷锁捆绑，被迫进行这场荒唐演出的精神压力。
她闭上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夏晚晚站在她身边，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和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心脏一阵阵地抽痛。
她终于从那巨大的冲击中，找回了一丝理智。
她蹲下身，握住秦清月冰冷的手。
“清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爱马仕的店门被推开。
LV的店长第一个冲了进来，他手里捧着一台poS机，像是捧着自己的身家性命，身后跟着的财务，额头上的汗水把头发都打湿了。
“女士！算……算出来了！”
店长的声音因为极速奔跑而上气不接下气，脸上却是一种即将飞升的狂热潮红。
紧接着，香奈儿的团队、迪奥的团队、古驰的团队……
一个个西装革履的经理和财务，捧着各自的账单和机器，以一种近乎朝圣的姿态，鱼贯而入。
他们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站着，排成一排，用敬畏、紧张、又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着沙发上那个闭目养神的女人。
整个爱马仕门店，安静得落针可闻。
秦清月缓缓睁开眼，那双疲惫的眸子里，重新燃起冰冷的火焰。
她没有回答夏晚晚的问题。
只是从睡衣口袋里，再次掏出了那张黑色的卡片。
她坐直身体，目光扫过眼前这群奢侈品界的精英们，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谁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