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金色的梭形屏障,撕裂粘稠得如同胶质般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目标:岩壁漩涡深处,那扇暗青色的青铜巨门!
数十道惨绿色的湮灭光束,如同地狱睁开的眼瞳,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光束所过之处,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留下短暂扭曲的惨绿轨迹。毁灭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在每个人的灵魂上!
“稳住!!”张玄清双目赤红,嘶吼出声。识海中的道心镜疯狂旋转,镜面光纹狂闪,竭尽全力捕捉、预判着每一道死亡光束的轨迹。枯荣道韵被压榨到了极致,翠金屏障的梭尖爆发出刺目的锐芒,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入前方粘稠的阻力。屏障的每一次细微转向,都伴随着他身体不堪重负的颤抖,口鼻间溢出的鲜血瞬间被高速摩擦的空气蒸发成腥红的雾气。
磐石和铁壁全身肌肉虬结如龙,青筋暴突,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将身体内最后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到屏障的推力中!轮椅上的推进器喷口早已过热熔毁,苏半夏双手死死抓住扶手,指尖刺破掌心,鲜血染红了金属,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战术平板,上面代表湮灭光束的惨绿色轨迹如同毒蛇般急速逼近!
“圣光…庇护…”奶糖脸色惨白如纸,透支的身体摇摇欲坠,却依旧将最后一丝微弱的圣光注入屏障,试图加固那层摇摇欲坠的翠金光芒。
嗤!嗤!嗤!
三道擦着屏障边缘掠过的湮灭光束,仅仅是逸散的余波,就将坚韧的翠金屏障灼烧出可怕的凹痕,枯荣道纹剧烈闪烁,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狂暴的能量冲击透过屏障传递进来,磐石和铁壁如遭重锤,同时喷出一口鲜血,推力的节奏瞬间被打乱!
“左旋!十五度!!”苏半夏的声音尖锐刺破混乱!
张玄清几乎是凭着本能,强行扭转几乎僵硬的双手印诀!屏障猛地一个剧烈侧旋!
轰隆!
一道粗大的惨绿光束几乎是贴着屏障的“腹部”擦过,狠狠轰击在后方刚刚凝结成型的菌丝壁垒上!无声无息,那片厚达数米的菌丝壁垒瞬间气化,留下一个边缘流淌着暗绿浆液的巨大空洞!恐怖的湮灭能量余波如同海啸般追袭而来,狠狠撞在屏障尾部!
哇!
除了被磐石和铁壁死死护在核心的奶糖,张玄清、苏半夏连同轮椅一起被震得离地而起,狠狠撞在屏障内壁上!张玄清眼前一黑,识海剧震,道心镜的光芒骤然黯淡!维持屏障的枯荣道韵瞬间紊乱!
“玄清!”青玥的意念充满了痛苦与焦急,支撑通道的槐木根须剧烈摇曳,翠金屏障的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变得稀薄而脆弱!
“吼——!!!”
中央菌丝门户深处传来的咆哮充满了暴戾的得意!更多的噬能口器从蠕动的肉毯中扬起,惨绿的光点在口器深处疯狂凝聚!更致命的是,穹顶和四壁上那些未被引爆的巨大菌丝瘤,此刻同时剧烈搏动起来,无数细密的菌丝从中延伸而出,如同活物般交织、缠绕,瞬间在众人冲刺路径的前方,凝聚成一只只巨大、覆盖着粘稠浆液和惨绿骨刺的菌丝拟态手臂!手臂张开,带着禁锢空间的可怕力量,狠狠抓向变得迟缓的翠金屏障!
前有巨爪擒拿,后有光束追魂!退路已绝!
真正的绝境!
“不!!!”磐石目眦欲裂,绝望的怒吼响彻空间。
就在这意识都仿佛要被死亡冻结的刹那!
张玄清的目光,死死钉在那扇越来越近的青铜巨门上!门扉上那些黯淡的玄奥符文,在道心镜濒临熄灭的微光映照下,竟然隐隐与他识海中残存的枯荣道韵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源自同宗同源的呼唤!
“青玥!”张玄清口中含着血沫,以近乎燃烧神魂的意志嘶吼,“把…把你的力量…连同我的枯荣道韵…一起…轰向那扇门!对准…门缝!!”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青玥的意念瞬间与他高度同步!支撑通道的槐木根须爆发出最后一点翠金光芒,连同张玄清体内压榨出的、混合着精血与枯荣真意的最后道力,凝聚成一道微弱却无比凝练、带着浓郁生发与寂灭双重气息的翠金色光束,如同离弦之箭,抢先一步射向那紧闭的青铜巨门!
这道融合了槐木本源与枯荣道韵的光束,精准无比地射入青铜巨门中央那道流淌着土黄色地脉能量的缝隙!
嗡——!!!
一声低沉、古老、仿佛穿越了无尽岁月的轰鸣,陡然从青铜巨门深处响起!整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为之剧烈一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那数十道即将合拢的惨绿湮灭光束凝固了!
那数只抓来的巨大菌丝手臂停滞了!
母藤那充满暴戾与饥饿的咆哮也仿佛被掐住了喉咙!
青铜巨门之上,所有黯淡的玄奥符文,如同沉睡的星辰被骤然点亮!从门缝开始,一点微弱的、却纯净无比的青金色光芒瞬间蔓延开来!那光芒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而堂皇的道韵,如同沉睡的巨龙睁开了眼睛!
咔…咔咔咔…
沉重到仿佛能碾碎时空的摩擦声响起!那道流淌着地脉能量的门缝,在那道融合光束的冲击下,在无数亮起的青金符文推动下,竟然…缓缓地、坚定地…张开了一道缝隙!
一线生机!
缝隙虽窄,仅容一人侧身勉强通过!但就在这缝隙张开的瞬间——
轰!!!
一股磅礴、精纯、充满了无尽生机的**乙木清气**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从门缝中喷薄而出!这股清气如同无形的壁障,瞬间撞上了那些停滞在空中的惨绿湮灭光束和菌丝巨爪!
嗤嗤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冰雪!浓郁到极致的腐朽与湮灭能量,在这股精纯浩荡的乙木清气冲刷下,发出凄厉的消融声!惨绿色的光芒和粘稠的菌丝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净化、瓦解、消散!整个空间弥漫的腥臭腐朽气息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神宁静、四肢百骸都仿佛被洗涤的草木清香!
母藤的咆哮瞬间变成了惊恐欲绝的尖啸!它那庞大的意志感受到了来自生命本源层次的恐怖压制!覆盖整个空间的菌丝肉毯如同被滚水浇灌,疯狂地痉挛、收缩、枯萎!那些噬能口器和巨大的脓包瘤体更是发出无声的哀鸣,纷纷炸裂,流淌出腥臭的浆液!
“就是现在!!!”苏半夏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和不容置疑的决断,“冲进去!!”
无需任何推动!翠金屏障借着那股喷涌而出的磅礴乙木清气洪流,如同狂风中的一片树叶,被无可抗拒地卷向那道狭窄的青铜门缝!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十倍!
“吼——!!!”
门户深处的母藤意志彻底疯狂!它不顾乙木清气对自身的可怕伤害,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它本源怨恨与贪婪的惨绿色精神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矛,无视空间距离,瞬间跨越整个地下空间,狠狠刺向即将没入门缝的翠金屏障!目标直指屏障核心——那缕微弱的槐木本源气息!它要将这窃取它猎物的“钥匙”彻底摧毁!
精神冲击未至,那纯粹恶念带来的灵魂冻结感已让所有人思维停滞,如同坠入无底寒渊!
“不!!”青玥的意念发出绝望的悲鸣,她感觉自己脆弱的灵体在这股冲击下即将溃散!
千钧一发!
“镇!”
一声低喝,如同惊雷炸响在灵魂深处!是张玄清!他七窍流血,面容因极度痛苦而扭曲,但眼神却亮得吓人!识海中那面濒临破碎的道心镜,被他以最后的意志力狠狠祭出,迎向那道恐怖的精神冲击!镜面之上,残留的枯荣道纹疯狂闪烁,试图映照、解析这纯粹恶念的冲击!
咔嚓!
仅仅一个接触!道心镜镜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镜中映照的枯荣世界虚影剧烈震荡,几乎崩溃!张玄清如遭万仞穿魂,意识瞬间沉入无边黑暗!
然而,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以道心镜濒临破碎为代价的刹那迟滞!
噗!
翠金屏障连同其中的众人,被狂暴的乙木清气洪流狠狠“推”进了那道仅有一线之宽的青铜门缝!消失在门后那片青金色的光芒之中!
轰隆——!!!
那道惨绿色的精神冲击巨矛狠狠撞在闭合的青铜巨门之上!巨门上亮起的青金符文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形成一道坚韧的屏障!剧烈的碰撞让整个地下空间疯狂震荡,穹顶的藤蔓化石簌簌落下!
巨门纹丝不动!门缝彻底消失!只留下表面流转的符文光芒微微荡漾,将母藤那饱含无尽怨毒与不甘的咆哮死死隔绝在外!
门内。
众人如同被卷入狂暴的激流,在无尽的青金色光芒中翻滚、坠落。意识模糊,身体仿佛被拆解又重组。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砰!砰!砰!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
张玄清重重摔在一片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剧烈的疼痛让他从濒死的黑暗中挣扎出一线意识。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一片模糊的重影,只能勉强看到一片黯淡的、巨大的、类似石质穹顶的空间轮廓。口鼻间满是浓郁得化不开的草木清香,这香气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让他几乎碎裂的识海得到一丝微弱的滋润。
“呃…咳咳…”旁边传来苏半夏压抑的咳嗽声和轮椅翻倒的金属刮擦声。
“奶糖!奶糖你怎么样?!”磐石焦急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我没事…就是好晕…”奶糖虚弱的声音带着哭腔。
铁壁沉重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
“青玥…青玥?!”张玄清心中一紧,顾不得全身撕裂般的剧痛,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在模糊的视野中焦急搜寻。
一点微弱的翠金光芒在他身边亮起,如同风中残烛。
“玄…清…”青玥的意念传来,微弱得几乎无法捕捉,充满了极度的疲惫与虚弱,“门…门后面…就是这里…好…好舒服的气息…像…像躺在槐公的怀抱里…我…我需要…睡一会儿…”
那点翠金光芒如同萤火,缓缓飘向张玄清的胸口,没入他心口的位置,彻底沉寂下去。一股温暖而充满生机的力量,带着无比熟悉和亲近的枯荣道韵,如同涓涓细流,开始缓慢地滋养他濒临崩溃的身体和识海。
张玄清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巨大的疲惫和伤痛瞬间将他淹没。他重重地倒回冰冷的地面,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
成功了…暂时…活下来了…
他艰难地转动头颅,模糊的视线扫过这片陌生的空间。黯淡的光线不知从何而来,隐约可见巨大的、布满古老刻痕的石柱支撑着高远的穹顶,地面是冰冷的黑色巨石铺就,上面似乎也铭刻着某种难以辨认的纹路。空气死寂,只有他们几人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声在空旷中回响。
这里…就是青铜巨门之后?青玥感觉到的“家”?槐公同源气息所在?
就在这时,苏半夏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和极度的冷静,在死寂中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都…还活着吗?报数。另外…看看你们周围…这地方…不太对劲。”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我们进来的那扇门…不见了。”
张玄清心头猛地一沉!他强忍剧痛,再次抬头,朝着他们被冲进来的方向望去。
视野所及,只有一片冰冷、厚重、刻满玄奥符文的巨大青铜墙壁!
哪里还有什么门缝?哪里还有什么通道?
他们进来的门户,仿佛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