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越过山尖,李伯就扛着铁锹站在院外的空地前,对着围过来的几人比划:“昨儿下的雨没存住水,菜畦再旱两天就糟了,今天咱们挖条引水渠,把后山的溪水引到菜地里来。”
张茜立刻拿起靠在墙边的锄头,刚要迈步,王彬却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锄头:“这锄头沉,我来挖渠身,你帮着清理渠边的杂草就行。”他掂了掂锄头,又从工具棚里拿出个竹编的小筐递给她,“杂草放这里面,等下还能给鸡圈当垫料。”
张茜接过小筐,指尖碰到竹筐粗糙的边缘,心里却暖烘烘的。她跟在王彬身后往后山走,看着他弯腰挖渠的背影——铁锹插进土里时力道很稳,翻出来的土块被他码得整整齐齐,连溅到裤腿上的泥点,都像是有规律似的。
挖了没一会儿,张茜蹲在渠边拔草,手指突然被草叶划了道小口子,渗出血珠。她赶紧把手指藏在身后,想悄悄擦掉血迹,王彬却已经注意到了。他立刻放下铁锹,从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之前镇上换来的药膏,“我看你上次拔草也被划了,就想着带在身上。”他拉过她的手,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把药膏涂在伤口上,“别用这只手用力,等下我来清理杂草。”
张茜看着他专注涂药的样子,指尖传来药膏清凉的触感,连伤口的疼都淡了。她想说自己没事,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轻声的“谢谢”,风吹过渠边的野草,沙沙声里,她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另一边,徐嘉正带着林笑往溪水上游走——引水渠需要在溪水边筑个小坝,才能把水引到菜地里,他们要去看看溪水的流速,再捡些平整的石头来筑坝。
溪边的石头上还沾着晨露,林笑刚要弯腰捡石头,脚下突然一滑,眼看就要摔进溪水里。徐嘉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力道不大,却稳稳地把她拉回了岸边。“小心点,石头上有青苔,很滑。”他松开手时,指尖还残留着她胳膊上的温度,让他的耳尖悄悄红了。
林笑站在岸边,心跳得像要蹦出来。她看着徐嘉弯腰帮她捡刚才差点碰掉的草药篮,看着他把篮子递过来时眼里的关切,忽然想起昨天他给的那片银杏叶,此刻还夹在自己的草药图里,压得平平整整的。
“你看,那边的石头很平整,适合筑坝。”徐嘉指着溪水下游的一块浅滩,转移了话题。他走在前面,特意把岸边平整的路让给林笑,遇到有杂草挡路的地方,还会用手里的树枝把杂草拨开。林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看着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身上的光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软乎乎的。
捡石头的时候,林笑发现一块长得像小松鼠的石头,忍不住拿起来给徐嘉看:“你看,这块石头像不像小松鼠?”徐嘉凑过来,两人的肩膀不小心碰到一起,他看着石头,笑着点头:“像,尤其是这块凸起的地方,像小松鼠的耳朵。”他接过石头,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口袋,“等下回去洗干净,放在你草药篮旁边当装饰。”
中午的时候,引水渠的主体已经挖好了。大家坐在渠边的树荫下休息,张茜从竹篮里拿出早上做好的玉米饼,刚要递给王彬,却发现他已经把自己的饼递了过来:“我这饼里夹了腌菜,你上次说喜欢吃,换着吃。”张茜接过饼,咬了一口,腌菜的咸香混着玉米的甜味,比自己的饼好吃多了。
林笑靠在树干上,看着徐嘉帮她把草药篮里的石头摆整齐,看着他把早上捡的那块“小松鼠”石头洗干净,放在她的膝盖上。“等引水渠通了水,菜苗就能长得更快了。”徐嘉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根草叶,轻轻晃着,“下次后山的野薄荷长好了,我再带你去摘,比上次的更嫩。”
下午的太阳渐渐西斜,引水渠终于通了水。看着溪水顺着渠水慢慢流进菜地里,滋润着干渴的菜苗,大家都笑了。王彬站在渠边,看着张茜蹲在菜苗旁,看着水流过菜苗根部时眼里的笑意,也跟着笑了——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比以前在镇上打工时,踏实多了。
林笑站在徐嘉身边,看着溪水流进菜地里,看着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叠在一起。她偷偷看了眼徐嘉,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两人的目光碰到一起,又赶紧移开,却都忍不住笑了。
傍晚回去的时候,王彬推着木车,车上放着剩下的工具和石头,张茜走在旁边,偶尔帮他扶一下车上的工具。徐嘉则帮林笑提着草药篮,篮子里的“小松鼠”石头,在夕阳下闪着淡淡的光。
晚风拂过,带着菜地里的泥土香和溪水的清凉。没有人说话,却都觉得,今天的风,好像比往常更温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