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优雅的讨债（下）
沈寂站在办公室中央，脚下是触感柔软的昂贵波斯地毯，与王德发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胖脸隔着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形成鲜明对比。空气里还残留着廉价香水和雪茄混合的甜腻气味。
“我们该谈谈那笔账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投入滚油，瞬间炸开了锅。
“账？什么账！你他妈是谁？谁让你进来的？！滚！给老子滚出去！”王德发猛地一拍桌子，震得上面的镀金笔架和玉石镇纸嗡嗡作响。他脸上的肥肉因激动而颤抖，稀疏的头发没能盖住油亮的头皮，此刻那头皮也泛着愤怒的红光。
被他推开的那个艳丽女人，此刻已手足无措地站到一旁，紧身的包臀裙勾勒出火辣的曲线，脸上却只剩下惊慌，眼神躲闪，不敢看沈寂，也不敢看暴怒的王德发。
办公室门口，那名铁塔保安和女秘书终于挤了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被愚弄的羞愤和职业性的紧张。
“王总，对不起，他……”女秘书急忙解释。
“废物！都是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王德发根本不听，指着保安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不知死活的家伙给我扔出去！打断腿扔出去！”
那铁塔保安闻言，脸上横肉一拧，眼中凶光毕露，大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直抓沈寂的肩膀。这一下若是抓实了，普通人怕是立刻就要筋软骨酥。
沈寂甚至没有回头。
就在那粗壮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肩部衣料的瞬间，沈寂心中默念：“目标：保安。概念：勇气→绝对威慑。施加：直视其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恐惧。”
【指令确认。因果点-5。】小维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哦豁，直接上强度了主人！】
那保安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的动作骤然停顿，仿佛电影被按下了暂停键。不是因为沈寂做了什么格挡，而是就在他接触到沈寂目光的一刹那——那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神，平静，幽深，如同亘古不变的寒潭，又像高高在上的掠食者俯瞰爪下的蝼蚁。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言说的巨大恐惧如同冰水，从头顶瞬间浇灌到脚底。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最害怕的画面——失去一切，在黑暗深渊中无尽坠落。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窒息。那凝聚起来的力量和凶悍气息，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泄得一干二净。他脸色惨白，额头渗出冷汗，伸出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最终，竟在沈寂平静的注视下，不受控制地后退了半步。
这诡异的一幕让办公室内的空气几乎凝固。
女秘书捂住了嘴，难以置信。那个艳丽女人也忘了整理衣裙，呆呆地看着。
王德发更是瞪大了眼睛，他这保安队长可是花重金请来的，据说手上沾过血，平日里凶神恶煞，此刻怎么会……怕了？
“你…你对他做了什么？”王德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沈寂依旧没看那保安，目光重新落回王德发身上，如同看着一个吵闹的孩童。“王总，我喜欢文明的方式。动粗，太不体面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仅仅是微小的一步，却让王德发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现在，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聊聊林氏集团那笔三千万的坏账了吗？”
“什么林氏！什么三千万！我不知道！你这是私闯民宅！是敲诈！”王德发色厉内荏地吼道，但眼神已经开始闪烁。他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
沈寂轻轻摇头，似乎在惋惜对方的冥顽不灵。“看来王总记性不太好。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比如，去年十月，你以宏达集团的名义，向林氏拆借的那笔款项，合同编号hd-2023-1017，约定年化百分之十五，三个月归还。到期后，你以资金周转困难为由，一再拖延，至今未还。需要我把合同复印件，或者你当时签字画押的视频找出来，放在你桌上吗？”
王德发的脸色彻底变了。这些细节，对方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连合同编号都……
“你…你到底是……”
“我是谁不重要。”沈寂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重要的是，我今天来，是帮王总你，解决这个‘小麻烦’的。”
他顿了顿，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办公室一侧紧闭的休息室门，又落回王德发惨白的脸上。
“毕竟，比起这点钱，王总应该更不希望尊夫人，或者……税务部门、经侦支队的朋友们，知道你用这笔钱在碧水湾购置的那套别墅，以及……里面住着的那位艺术学院大二的女学生吧？”
轰！
如同惊雷炸响在耳边。
王德发肥胖的身体猛地一晃，差点瘫软下去。他双手死死撑住桌面，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碧水湾！艺术学院！他包养那个女学生的事，是他最大的秘密，连身边最信任的秘书和这个情人都不知道！这个人……这个人是魔鬼吗？！
冷汗，瞬间浸湿了王德发昂贵的衬衫后背。
他看着沈寂，那平静的眼神此刻在他眼中无异于死神的凝视。对方能悄无声息地突破层层安保，能一眼吓退他最得力的打手，能将他最隐秘的底细如数家珍般道出……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并且越收越紧。
“你…你……”他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旁边那个艳丽女人也听懂了，看向王德发的眼神瞬间充满了震惊和怨毒，但更多的，是对沈寂那深不可测手段的恐惧。
沈寂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并无需整理的袖口，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商务会谈。
“王总，三千万，连本带利。支票，现在。”他抬起眼，语气不容置疑，“或者，你可以选择拒绝。我很期待，看看是你楼下的保安上来得快，还是尊夫人和有关部门的电话来得快。”
“我给！我给！”王德发几乎是嘶吼出来的，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手忙脚乱地拉开抽屉，因为过于慌乱，甚至打翻了一个精致的雪茄盒。他颤抖着拿出支票本，拧开钢笔，歪歪扭扭地填写着数字和签名。
每一笔都像是在割他的肉，但他不敢有丝毫迟疑。填好之后，他几乎是双手捧着，递到沈寂面前，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笑容：“沈…沈先生，您看……数目对不对？”
沈寂没有立刻去接，目光在那张微微颤抖的支票上停留了一秒，确认无误，才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夹了过来，随意地放入了休闲装的上衣口袋。那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收取一张无关紧要的名片。
“合作愉快，王总。”沈寂淡淡地说完，转身便走。
自始至终，他没有再看那个保安、秘书，或是王德发那个脸色变幻不定的情人一眼。
直到沈寂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那沉重的实木门缓缓合拢，王德发才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一样，“噗通”一声瘫坐回老板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如雨下。
而那个穿着包臀裙的艳丽女人，却怔怔地望着门口的方向，沈寂离开的位置。她脑海中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个男人从容不迫的身影，平静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眼神，轻描淡写间将不可一世的王德发彻底碾碎的风姿……
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一种混合着恐惧、好奇和难以言喻的吸引力的情绪，在她眼中凝聚成异样的神采。这个男人，和她以前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同。
沈寂拿着那张还带着王德发手心汗湿的支票，走入电梯。电梯镜面里，映出他毫无波澜的脸。
【主人，搞定！因果点入账30！果然，碾压这种货色，收益就是高！】小维欢快的声音响起。
沈寂没有回应，只是看着不断下降的楼层数字。
游戏，确实才刚刚开始。而有些人，已经开始注意到这场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