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恐惧的囚徒 · 心魔破除
废弃厂房内，潮湿霉烂的空气几乎凝滞。张浩的身体蜷缩在一个由破旧帆布和纸箱堆砌的里，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呼吸微弱。下一瞬，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急剧收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仿佛刚从溺毙的边缘挣扎回来。他还未从意识空间被绝对碾压的恐怖中回神，就看到那道如同梦魇般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他面前，现实世界的尘埃在从破窗透入的微光中飞舞，却丝毫落不到那人身上。
沈寂没有给他任何反应或再次尝试逃脱的机会。他没有动用任何刑讯逼供的手段，甚至没有提高声调。对于这种已经在自己构建的恐惧王国里迷失本心的人，粗暴的审问只会激起更强烈的对抗，或者彻底摧毁其本就脆弱的精神。
他伸出手指，指尖萦绕着一层微不可见、却仿佛能拨动命运丝线的光芒，轻轻点向张浩的眉心。
不...你要做什么？张浩惊恐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身体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原地。
让你看清真相。沈寂的声音平静如水。
【信息梳理】——并非搜魂夺魄的霸道，而是如同一位高超的织工，将散落的时间碎片、因果连线，尤其是张浩自身能力所造成的一系列，清晰地、不容回避地呈现在他自己的意识深处。
不...我不要看！张浩本能地尖叫，试图偏头躲闪，却只能被迫。
影像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看到一位独居的老人，在连续数日噩梦折磨后，心脏不堪重负，深夜突发心梗，痛苦地蜷缩在地，苍老的手无力地伸向床头的电话，最终在绝望与恐惧中陷入永恒黑暗，直到几天后才被邻居发现...而那老人的儿子，正是曾经在小区里嘲笑过张浩邋遢、无所事事的保安之一。
他看到一位年轻的母亲，因为精神持续衰弱，在抱着孩子下楼时险些失足，虽然最终化险为夷，但事后抱着吓哭的孩子瘫坐在楼梯上，崩溃大哭，眼中充满了后怕与自我怀疑。
他看到无数个家庭，因为成员的持续精神萎靡而蒙上阴影，夫妻争吵，孩子学业下滑，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无形的阴云笼罩...所有这些痛苦的根源，都指向了他——那个躲在阴暗处，以他人恐惧为食的织梦者。
停下...求求你停下...张浩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但这些画面仍在继续，如同最残忍的刑罚，一遍遍鞭挞着他的灵魂。他看到那些被他视为的恐惧，背后是一个个真实破碎的人生。那个独居老人的葬礼上，儿子哭得撕心裂肺；那位年轻母亲从此患上了严重的焦虑症，再也不敢独自抱着孩子下楼...
啊——！张浩终于彻底崩溃，双手抱头，发出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哀嚎。他蜷缩在地上，涕泪横流，身体因为剧烈的抽泣而不停颤抖。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他们也尝尝痛苦的滋味...我没想过要害死人...
沈寂收回了手指，静静地看着他。厂房内只剩下张浩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回荡。
一旁的冷凝，全程目睹了沈寂如何兵不血刃地瓦解了张浩的精神壁垒。她没有说话，但看向沈寂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深沉的思索。她见过太多雷霆手段，也执行过无数清除任务，但像沈寂这样，以近乎残忍的为武器，直击对方内心最脆弱处，使其自我崩溃、忏悔的方式，带给她的震撼更为强烈。
让人直面自己造成的伤害，往往比施加新的伤害更有效。冷凝轻声说道，像是在对沈寂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林伯渊则是抚掌轻叹，满脸的与有荣焉：「诛身易，诛心难。此乃度化魔障，导人向善的无上功德啊！大佬行事，果真深得天心！」
待张浩的哭声渐渐变为无力的抽噎，沈寂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现在，你明白你所谓的意味着什么了吗？
张浩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沈寂，哽咽道：我...我只是想变得强大，想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害怕...我没想过会害死人...
恐惧会吞噬理智，放大恶意。沈寂的目光如同深潭，你放纵它，它就会反噬你，让你变成自己最初最厌恶的样子。现在回头，还不算太晚。
回头？张浩惨笑一声，我还能回头吗？那个老人...他再也回不来了...
正因如此，你才更需要赎罪。沈寂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用你剩余的人生，去弥补你造成的伤害。
他抬手，凌空虚划，数个蕴含着封印之力的淡金色符文凭空显现，如同拥有生命般，逐一印入张浩的眉心、心口等能量节点。张浩身体一颤，感觉到自己那如臂指使的梦境编织能力，虽然根源仍在，但其主动制造、引导噩梦的核心权柄，却被一股浩然磅礴的力量彻底封锁、禁锢。
你制造噩梦的能力已被我封印。沈寂淡淡道，但你感知情绪、潜入浅层梦境的天赋尚在。接下来，你会被移交，接受严格的心理评估与监管。秩序同盟昆仑的心理专家会共同负责对你的引导。你需要用你剩余的能力，去帮助那些因你而遭受创伤的人进行心理康复，去抵御可能出现的、其他滥用精神能力的威胁。这是你赎罪的唯一途径。
张浩瘫软在地，脸上泪痕未干，眼神空洞了片刻，最终被一种死灰复燃般的微弱希望取代。我...我真的还能做些什么来弥补吗？
弥补永远不晚。沈寂注视着他，关键是你要选择怎样的道路。
就在沈寂转身欲离时，张浩突然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等等！我...我感觉到城市里还有另一个东西...
沈寂脚步微顿，并未回头。
张浩咽了口唾沫，脸上残留着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急于表达的慌乱：我...我之前在编织噩梦，汲取恐惧的时候...好像...好像感觉到城市里...有另外一个东西...
他努力回忆着，组织着语言：不是人...是一种...更庞大，更可怕的东西...它很愤怒，非常愤怒...它的情绪，像是在影响动物，让它们变得狂躁...我，我只是隐约感觉到一点点，就很害怕，不敢去探查...
他哽咽着，将自己偶然捕捉到的、那隐藏在城市喧嚣下的、一丝令人心悸的异常波动，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沈寂的目光微微一凝。
城市里，还有更可怕的东西在影响动物？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