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医科大学的梧桐道总是飘着消毒水与樟树混合的气味,可一旦走到校园西北角,那股常年不散的腐臭便会如附骨之疽般钻进鼻腔。
这里是学校的老停尸房,一座爬满青黑色藤蔓的两层小楼,墙体斑驳得像老人脱落的皮肤,窗户被厚重的木板钉死,只在缝隙里漏出几缕惨淡的光。
作为国内顶尖的医科大学,南医大从不缺先进的解剖中心和实验楼,但这座始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老停尸房,却因某种难以言说的原因被保留了下来,成为全校师生避之不及的禁地。
关于停尸房的传闻,在南医大流传了半个多世纪。
有人说,这里的尸体从不按规定时间转运,深夜会听到铁链拖拽的声响,像是有东西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缓慢爬行。
也有人说,曾有清洁工凌晨路过,看到二楼的窗户里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色的血痂。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十年前那个护理系女生的遭遇——她为了证明自己不怕鬼,午夜独自闯入,第二天被发现时蜷缩在停尸间的角落,双目圆睁,嘴里塞满了腐烂的布条,从此疯疯癫癫,再也没能离开精神病院。
林辰第一次听到这些传闻时,正和室友们在宿舍里喝酒。
作为临床医学专业的大三学生,他们早已习惯了解剖室的福尔马林气味,对尸体也见怪不怪。
但当班长赵凯把停尸房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讲完,连最不信邪的张磊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都是瞎编的,”林辰抿了口啤酒,故作镇定地反驳,“尸体经过福尔马林浸泡,肌肉早就僵硬了,怎么可能坐起来?无非是老鼠乱跑或者风吹动门板的声音。”
赵凯冷笑一声,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你自己看,这是去年有学长偷偷拍的。”照片里是停尸房的正门,门板上有一道深深的抓痕,像是被某种尖锐的东西划过,而照片右下角的阴影里,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姿势扭曲得不像活人。“听说那学长拍完照片,手机就莫名其妙黑屏了,送去修都修不好,最后还发了三天高烧,说总感觉有人在耳边吹气。”
张磊凑过去看了一眼,吓得赶紧缩回来:“别别别,别提这个了,怪吓人的。”
室友孙浩却来了兴致,他本身就是个恐怖故事迷,平时总爱找些刺激的事情做。“林辰,你不是一直说自己胆子大吗?不如我们今晚去看看?”
林辰心里咯噔一下。他确实不怕解剖台上的尸体,但停尸房那股若有若无的腐臭,还有流传已久的传闻,让他莫名有些发怵。
可话已经说出口,在室友们的注视下,他实在拉不下脸退缩。“去就去,不过说好,只是在外面看看,不许进去。”
赵凯立刻拍着桌子附和:“行!就这么定了!午夜十二点,停尸房门口集合,谁怂谁是孙子!”
张磊面露难色,但架不住另外三人的怂恿,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那天晚上,南医大的校园格外安静。
月亮像一块冰冷的银盘挂在天空,月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无数只扭曲的手。
林辰四人穿着黑衣,沿着围墙悄悄往西北角移动,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离停尸房还有几十米远,那股腐臭气味就变得浓烈起来,混杂着福尔马林的刺鼻味道,让人胃里翻江倒海。张磊忍不住捂住鼻子,小声抱怨:“这地方也太臭了,真不知道那些传闻是怎么来的。”
赵凯拍了他一下,压低声音:“别说话,小心被保安发现。”
四人小心翼翼地来到停尸房门口。
这座小楼比白天看起来更加阴森,青黑色的藤蔓在月光下像一条条毒蛇,缠绕着墙体向上攀爬,门板上的抓痕在阴影里若隐若现,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停尸房的门是老式的铁门,上面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锁芯已经生锈,看起来很久没有被打开过。
“你听,”孙浩突然屏住呼吸,“好像有声音。”
林辰竖着耳朵仔细听,果然听到停尸房里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拖拽什么重物,摩擦着水泥地面,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
那声音从楼内深处传来,穿过厚重的门板,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让人头皮发麻。
张磊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抓住林辰的胳膊:“我、我们还是走吧,这地方太邪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