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亮，段逸就站在了“翡翠之心”的最底层。这里很黑，没有光。他能感觉到地底传来轻微的震动。
他闭上眼，把手放在胸前的晶石凹槽里。生命之种在他脑子里轻轻跳动。
三十七个子体的连接已经断了，但他还是有压力。他知道不能再等。今天就要开战，他必须变强。
他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点魔力注入脚下的祭坛。十二名符文工匠和三名幽影斥候立刻进入警戒状态，分散到领地边缘的高处。这是他现在能控制的最多人数。其他子体都断开了联系，只保留基本指令运行。
祭坛开始发热。绿色的光从裂缝中冒出来，顺着他的手臂进入身体。他感觉生命之种在发抖，好像要裂开一样。这段时间吸收的子体死亡后的经验碎片，全被他压缩成一团，在意识里转动。这些碎片带着战斗记忆、死前反应和神经信号。
他还加了艾莉安娜留下的“世界之息”频率。那段神术波动像一把钥匙，慢慢插进生命之种的核心。
轰的一声。
不是真的声音，是他在脑子里听到的。头猛地一震，眼前一黑。但他没停下，反而把所有能量都推了进去。
绿光炸开又收回，生命之种迅速膨胀。原来只是一个光点，现在长出了细小的根和芽，像一颗种子终于发芽。一股热流冲进全身，精神力翻倍。
他睁开眼，指挥上限从一百二十变成三百。感官共享距离从五公里变成十公里。整个领地的情况直接出现在他脑子里，清楚得像看地图。
前线的哥布林子体最先反应。三百名大地力士和幽影斥候同时停下动作。他们皮肤下闪过一道绿光，肌肉收紧，反应速度提升百分之十五。没人下令，他们自己调整了站位，阵型更紧密。
段逸没时间高兴。他知道这才刚开始。
他打开材料清单。暗影狼晶核还有四十七枚，宁神花精粹够用三次。不多，只能先强化主力。
他选了三百名老兵。大地力士负责正面扛伤害，幽影斥候负责侧面偷袭和传情报。这两类子体最容易出问题——一个太慢，一个太弱。
他蹲在灵田边，亲手处理材料。暗影狼晶核被拆成细丝，混着宁神花精粹，注入每个子体的骨头缝和神经节点。这个过程不能快，否则子体会失控。
第一个大地力士倒下了。右腿抽搐，眼睛发红。段逸马上切断连接，把它隔离。检查发现能量太多，神经受不了。他立刻调低输出。
第二个成功了。第三个也成功。到第十个时，他已经找到节奏。每完成一个，就在调度碑上做个记号。进度一点点推进。
符文工匠也开始工作。他们在弩箭上刻“迟滞符文”，每支箭都要检测三次。林语者在阵地前埋下种子，开战后可以激活，形成隐形陷阱区。敌人踩进去不会爆炸，但跑得会变慢百分之三十。
段逸一边操作，一边发送“战歌协议”。这不是简单的命令，而是带基础战术逻辑的指令包。比如：看到敌方骑兵冲锋，远程优先打马；队友倒下十秒没起来，算阵亡，自动接替防守位置；牺牲顺序是——指挥 ＞ 远程 ＞ 前排肉盾。
以前试过这套协议，但子体执行总有延迟。现在不一样了。生命之种升级后，信息传递几乎没有延迟。第一批收到协议的子体立刻做出反应：训练场上，五十名幽影斥候分成五组，模拟包围切割，配合很好。
段逸看了眼时间。离开战还有六小时。
这时凯瑟琳来了。她穿着轻甲，腰上挂着剑，脸上没什么表情。她走到训练场中央，手里拿着数据板。
“大地力士组配合不够。”她说，“三次推演下来，左翼有漏洞。敌人如果斜着冲进来，第二梯队来不及补。”
段逸点头。他连上网络，调出刚才的演练画面。一组大地力士移动时出现了两秒空档。
“改路线。”他说，“第三列提前半步横移，用人墙堵住缺口。”
凯瑟琳记下改动，又说：“新编的远程队也有问题。很多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撤。”
段逸想了想，打开军功系统。他让人给每个子体胸前装一块秘银片，记录击杀数、支援次数和任务完成度。死后数据自动传回来，他可以根据表现决定要不要重新培育。
“让他们知道，死了也不白死。”他说。
凯瑟琳抬头看他一眼，嘴角动了一下。她没说话，转身走向操场。
天最黑的时候，她站上高台。下面站着三千名准备好的子体。他们不说话，但站得很直。
“你们不是炮灰。”她的声音很稳，“你们是绿裔的第一代战士。这一战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活下去。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都会被记住。”
全场安静。没人喊口号，没人鼓掌。但他们的眼神变了。原本呆滞的眼睛里，多了一点东西。
段逸站在远处的高塔上看着。他和凯瑟琳对视了一眼。她点点头，他也点点头。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输。
最后一轮检查开始。段逸重新连上所有关键节点。三百名强化子体全部到位，状态正常。陷阱网已铺好，随时可启动。军功系统上线，指令包同步完成。
他走到了望台边，看向战场方向。晨雾还没散，但他能感觉到那边有动静。敌人的先锋已经在集合。
凯瑟琳披上披风，拿起剑。她最后看了一遍部署图，然后下令：“所有单位，进入一级战备。巡逻换岗，哨位加固，弓箭上弦。”
命令一层层传下去。领地每个角落都动了起来。子体回到岗位，握住武器，盯着前方。
段逸站在最高处，生命之种在他体内平稳跳动。他能知道每个子体的位置、心跳、神经同步率。三百个强化单位像三百颗钉子，牢牢钉在防线上。
凯瑟琳走到指挥部门口，抬头看他。两人没说话。
远处，一声号角响起。
段逸抬起手，准备下达第一条作战命令。
他的手指刚碰到控制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