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生死体验，回归系统空间
“啊——！”
凄厉的惨叫在空荡的房间里炸开，像一把生锈的锥子刺破了午后的宁静，带着死亡边缘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在墙壁上撞出嗡嗡的回响，久久不散。声波掠过空荡荡的书架，卷起微尘，落在红木书桌上，惊得那支金笔仿佛都轻轻颤了一下。
江流猛地从太师椅上弹坐起来，上半身几乎与椅面垂直，浑身的冷汗浸透了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后背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像裹了一层冰，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冻得他牙关打颤，上下牙床碰撞着，发出“咯咯”的细碎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扩张都带着撕裂般的疼，仿佛有台破旧的鼓风机在里面疯狂运作，扇叶刮擦着脆弱的肺叶，让他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呜咽，喉咙里像卡着一团滚烫的棉絮，咽不下，吐不出。
“呃……”他蜷缩起身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起来。酸水涌上喉咙，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留下满口的涩味。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头顶，指尖所及之处，是温热的皮肤和微湿的头发，发丝因为冷汗而黏在一起，结成一缕一缕的，像被雨水打湿的麻绳。没有预想中的凹陷，没有黏腻的血液，更没有骨骼碎裂的触感。他又慌忙摸向胸口，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鲜活的搏动——一下，又一下，带着劫后余生的慌乱，像要挣脱肋骨的束缚跳出来。他顺着脖颈往下摸，肩膀、手臂、腰腹、双腿……全身上下摸了个遍，指尖划过每一寸皮肤，确认皮肤完好无损，连一道细小的划痕都没有，可那被巨脚碾碎的幻痛，却依旧在骨髓里翻涌。
可那种被巨脚碾碎的剧痛，骨骼寸寸断裂时清晰的“咔嚓”声，内脏被挤压出体外的温热黏腻，还有死亡瞬间那铺天盖地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冰冷，真实得仿佛就发生在刚才。那些感觉残留在神经末梢，像无数根细针在扎着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止不住地发抖，肩膀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连带着太师椅的扶手都发出轻微的晃动声，木头摩擦的“吱呀”声与他的颤抖交织在一起，更添了几分狼狈。
“怎……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发颤，带着浓重的鼻音，唾沫星子顺着嘴角往下滴，滴在深色的裤子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像落在干涸土地上的雨滴。“我……我不是死了吗？”
惊恐的目光像只受惊的兔子，在房间里四处乱瞟——四周是空荡荡的书架，深棕色的木头在阳光下泛着沉闷的光，书架上除了最上层孤零零立着的一本书，其他格子都空落落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清，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狼狈。
直到他的视线落回面前的红木书桌，那支金灿灿的狼毫笔正静静地躺在那里。笔杆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纹路里填着朱砂，在透过窗玻璃的阳光下泛着温暖而柔和的光泽，像一块被阳光晒热的金子，驱散了些许寒意。笔锋锐利，仿佛能划破这房间里的死寂。
是系统空间！
他回来了！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窜过他紧绷的神经。江流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重重地瘫回太师椅里，后背撞上椅背的瞬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震得椅背上的木纹都仿佛清晰了几分。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浑浊的气，那口气里带着浓重的汗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或许只是幻觉，可他却觉得那味道黏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干净，咽口水时都带着股铁锈般的涩味，像吞了口没烧透的煤渣。随着这口气缓缓吐出，胸口那股撕裂般的剧痛渐渐消散，只剩下心脏狂跳带来的余悸，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颤抖，指尖的寒意顺着血脉蔓延，连带着指尖都有些发麻，捏不住任何东西。
他盯着那支金笔，眼睛因为长时间的惊恐而有些发酸，眼角泛起湿润的红，却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又缓缓转动脖颈，看了看四周的书架——深棕色的木头书架，纹理清晰可见，书架上只有一本《江流儿异世游》，封面上的烫金大字金光闪闪，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刺得他眼睛发疼。书名旁边画着个模糊的人影，背着行囊站在传送门前，门后是翻滚的星云，像极了他每次穿越前看到的景象。
这确实是系统空间，那个在他第一次穿越后出现的、只属于他的秘密空间。这里没有外界的喧嚣，只有时间缓慢流淌的静谧，却在此刻成了他唯一的避风港。
直到这时，他脸上才渐渐恢复了一点血色，虽然依旧苍白得像张宣纸，嘴唇却不再是毫无血色的青紫色，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红，像是冻僵的人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暖意，那点血色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脆弱。
“靠！太他妈可怕了……”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一种粗糙的触感，像是刚才攥着那根兽骨木杖时留下的，木杖上的布条摩擦着掌心，带着蛮荒世界的尘土气息，干燥而硌人。可摊开手一看，掌心只有几道浅浅的纹路，干净得很，连一点泥土的痕迹都没有，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死亡的感觉。上次在清玄世界，虽然被王虎不停地找由头想弄死他，今天罚他去后山砍柴，明天嫌他挑水不够满，甚至暗中在他的药汤里加过料，可都被他的隐忍给躲过去了。他靠着凌晨就去劈柴、挑水挑到水桶漫出来、给长老们端茶送水时永远低着头的小心，一点点攒着人情，最后在宗门大比上拼死赢了王虎，得到了全宗门的认可，最终完美完成任务。那时的危险，像钝刀子割肉，虽然疼，却有喘息的余地。
可刚才在洪荒世界，面对那座小山似的巨兽，他连逃跑的资格都没有。那只覆盖着青黑色鳞片的巨脚落下时，他甚至能数清鳞片上的纹路，能闻到从鳞片缝隙里散出来的腥臭气息——那是一种混合了腐肉、血腥和泥土的味道，恶心又致命，像堆了半个月的垃圾场，熏得人头晕眼花，胃里阵阵抽搐。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降临，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地攥着他的心脏，比任何鬼怪和枪口都要吓人，因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检测到宿主精神波动剧烈，判定为过度惊吓】
【本次演绎失败，无积分奖励，自由演绎无惩罚。】
冰冷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在脑海中响起，不带一丝情绪，像寒冬里的冰棱，砸在他混乱的思绪里，让他打了个寒颤。
江流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脸颊的肌肉僵硬得像块木板，动一下都觉得费劲。提升精神韧性？提升基础体能？这些词语此刻听着像天方夜谭。他现在只要一闭眼，眼前就会浮现出那只不断逼近的巨脚，青黑色的鳞片反射着暗红色的天光，脚掌上嵌着的碎骨在阴影里若隐若现，每一片鳞片都像面小镜子，映出他惊恐的脸，扭曲而绝望……光是想想，他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胸口闷得像堵了块石头，喘不过气来。恐怕今晚睡觉，梦里都会被那只巨脚追着踩，无处可逃，只能在无尽的黑暗里尖叫。
可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碎片般的画面——车祸现场刺眼的白光，像要把人吞噬的巨兽；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冰冷而刺鼻；醒来时陌生的天花板，惨白得像张纸；还有林雪端着粥碗走进病房时，眼里的担忧和欣喜，像两团小小的火苗，在那片惨白里格外亮眼。失忆后短短一天的记忆，像颗种子，在他心里扎了根。他记得林雪给他擦脸时指尖的温度，不算热，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暖意；记得小宝放学回来，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衣角叫“爸爸”，声音软乎乎的，带着奶香味，小手上还沾着点泥巴；记得晚饭时，林雪把碗里唯一的鸡蛋夹给了他，说“你伤还没好，得多补补”，自己却扒着白饭就着咸菜……他能有这么一个小家，有惦记着他的人，是无比的幸运，幸运到让他觉得，刚才经历的死亡都像是为了衬托这份幸运而存在的。
一定要让林雪，让孩子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个念头像团火，在他心底烧起来，驱散了些许寒意，让他颤抖的身体渐渐平稳了些。
怕只是一时的，何况至少弄明白了，演绎系统在现实世界是不会让人真的死亡的，这就够了。有这条底线在，他就还有试错的机会，还有重来的勇气，哪怕每次都要经历一次濒死的恐惧，也值得。
那些沉甸甸的现实像一块块石头，压在他的心头，把刚才那点刚冒出来的退缩瞬间压了下去。难又怎么样？可怕又怎么样？为了这个家，为了那些温暖的瞬间，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得闯一闯。就像当初在工地上，再高的架子，再重的钢筋，只要想到家里等着他的人，他就敢往上爬，敢去扛。
“下次……下次一定能行。”
他对着那支金笔低声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像是在给自己立誓，又像是在跟某个看不见的存在打赌。阳光透过窗玻璃照在金笔上，反射出一道亮闪闪的光，那道光穿过房间，落在他的手背上，带着点微弱的暖意，仿佛在回应他的话，像在说“我等着看”。
江流慢慢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呼吸。他用鼻子深深吸气，再用嘴巴缓缓吐出，一次又一次，直到胸腔的起伏渐渐平稳，像暴风雨后的海面，虽然还有涟漪，却已不再汹涌。他知道，刚才的经历虽然可怕，却也让他明白了一件事——想要保护好自己在乎的人，光靠想是没用的，必须变得更强。不光是身体上的强，更是心理上的强，要能扛住恐惧，扛住绝望，在绝境里找到一条生路，哪怕那条路布满荆棘。
他得再试试，哪怕下次面对的依旧是那只小山似的巨兽，他也得学着躲一躲，哪怕只是多活一秒钟，也是进步。多活一秒，就多一分机会，多一分找到生存办法的可能，多一分回到那个有林雪和小宝的家的希望。
书桌的金笔依旧静静地躺着，云纹里的朱砂在阳光下红得像血，仿佛在见证着这个平凡男人的决心。房间里渐渐恢复了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鸣声，还有他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交织成一首关于生存与责任的序曲，低低地在空间里回荡，缠绕着那支金笔，缠绕着书架上的孤书，也缠绕着江流那颗重新变得坚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