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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庄的夜,沉得像一块浸了水的黑布,比往夜任何时候都要寂静——连村口老槐树上的夜枭都敛了声息,唯有风穿过围墙缺口时,带着几分刺骨的凉意,卷起地上的枯草碎屑,在黑暗里打着旋。这份静,却不是安宁,而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每一处阴影里都像藏着蓄势待发的狼崽,暗流在地表之下疯狂涌动。

赵锋带走了二十五名精锐,那都是能以一当十的汉子,他们一走,庄子的防卫力量像被抽走了脊梁骨,降到了前所未有的最低点。刘仁捏着王临写的字条,在庄内的晒谷场上来回踱步,嗓子喊得有些发哑:“原流民里敢拿锄头跟山匪拼的,雷虎兄弟部下伤好了能握刀的,还有黑松坡来的弟兄——王大哥说了,今夜是咱们保家的时候,敢上的,往后王家庄的粮,有你们一口!”

人群里一阵骚动。原流民们互相看了看,有人攥紧了手里磨得发亮的柴刀;雷虎的旧部大多是糙汉子,伤没好透的也拄着木棍站了出来;黑松坡的降兵里,几个曾被王临赦免过的汉子咬了咬牙,扯掉了身上半旧的号服下摆——那是他们过去的印记,此刻要换成王家庄的身份。最终,刘仁点了点人数,勉强凑足了七八十人,这些人里,老的近五十,小的才十五,手里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有生锈的长刀,有削尖的木矛,甚至还有人扛着钉了铁钉的扁担。

“分成三队!”刘仁声音洪亮,“一队守东墙,二队守西墙,三队跟我巡南、北两门!记住,没我的命令,哪怕外面天塌了,也不许开栅栏!发现生人,先喊再问,敢硬闯的,直接往腿上招呼!”他拍了拍身边一个年轻流民的肩膀,那小子手里握着一把断了刃的短刀,手还在抖,却用力点了点头。

而王临本人,则坐镇庄中央那间漏风的破厅。厅里只点了一盏油灯,灯芯捻得极细,昏黄的光像被冻住似的,勉强照亮半张八仙桌,桌上摊着一张粗糙的庄子地形图,是柳轻眉用炭笔一笔一划画的——她手巧,连每处栅栏的破损程度都标得清清楚楚。王临坐在长凳上,后背靠着冰冷的土墙,看似在闭目养神,眼睫却偶尔会微微颤动,耳朵像雷达似的,捕捉着庄内外的每一丝异动:远处巡逻队的脚步声、风吹过屋顶瓦片的呜咽、甚至是庄西头谁家的鸡打了个盹儿的咕咕声。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推演着各种可能。那个细作三天前传递出的虚假信息——“王家庄存粮三百石,赵锋部明日午时归庄”,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幕后黑手的手里。那信息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必然已激起涟漪,他现在要等的,是涟漪何时会变成吞噬一切的惊涛骇浪。

“吱呀”一声,破厅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股寒气裹着淡淡的草药香飘了进来。王临睁开眼,就见柳轻眉端着一个粗瓷碗,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碗沿冒着白汽,在昏黄的灯光下氤氲成一团暖雾。

“还没歇着?”柳轻眉走到他身边,将碗递过去,“刚煨的姜茶,加了点红糖,你胃不好,夜里凉,喝点暖暖。”她的指尖碰到王临的手,忍不住皱了皱眉——他的手比碗沿还凉,指节因为攥得太紧,泛着青白。

王临接过碗,暖意顺着指尖传到心底,他喝了一口,姜的辛辣混着红糖的甜,呛得他喉咙微微发紧,却也驱散了几分疲惫。“你怎么也没睡?”他看向柳轻眉,她穿着一件半旧的蓝布棉袄,头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额前垂着几缕碎发,被油灯的光映得发棕。

“药房里的伤药不多了,我刚把剩下的艾草和蒲公英捣碎,掺了点猪油,能当止血膏用。”柳轻眉蹲下身,伸手揉了揉王临的膝盖——他早年在军营里落下的毛病,一到天冷就疼。她的手很软,带着草药的清香,揉得很轻,却精准地按到了酸痛的穴位。“在想什么?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王临放下碗,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她的手很凉,大概是在药房里待久了,他用掌心裹着她的手,轻轻搓了搓。“在想那个细作。”他声音低沉,“按时间算,对方该有动静了。”

柳轻眉抬起头,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像星星:“你早就算到他会传假消息?”

“嗯。”王临点头,指了指桌上的地形图,“你看这南栅栏,是咱们故意留的破绽,木柱松了三根,细作肯定查过。”他顿了顿,看着柳轻眉的眼睛,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温柔,“你画的图很准,连松了的木柱都标了红圈,帮了大忙。”

柳轻眉脸颊微微泛红,抽回手,假装去整理桌上的炭笔:“跟你学的,你上次教我看地形,说‘打仗跟绣花一样,得细’。”她拿起一支炭笔,在地形图上的南栅栏处画了个小圈,“要是敌人从这里来,你打算怎么应对?”

王临笑了笑,伸手将她散落在耳后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耳垂,柳轻眉的耳朵瞬间红了,像熟透的樱桃。“山人自有妙计。”他故意卖了个关子,见她撅了撅嘴,又补充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今夜无论外面多乱,都待在药房里,别出来。”

柳轻眉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叮嘱:“你也小心,那细作狡猾,敌人肯定也不是善茬。”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塞到王临手里,“这里面是雄黄和艾草,我娘说,能驱邪避灾。”香囊是用蓝布缝的,上面绣了一朵歪歪扭扭的梅花,是她昨天晚上连夜绣的,针脚有些乱,却看得出来很用心。

王临捏着香囊,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他将香囊塞进怀里,紧贴着心口的位置,“好,我带着,保准平安回来。”他看着柳轻眉,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快回去吧,药房里还等着人呢。”

柳轻眉嗯了一声,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油灯的光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沉静却锐利的轮廓,那是她见过的,最让人心安的模样。她轻轻带上门,将寒意和夜色都关在了外面,也将这份牵挂,留在了破厅里。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油灯的灯芯烧短了一截,王临换了根新的,灯光亮了些,照亮了他眼底的期待。直到后半夜,大概是丑时三刻,庄外南面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像猫爪子踩在棉花上,几乎要被风声掩盖。

王临立刻坐直了身体,手按在了腰间的长剑剑柄上。很快,破厅的门被再次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他的心腹,一个叫小五的汉子,是他从流民里提拔起来的,身手好,嘴严。小五脸上沾着泥土,头发上还挂着几根枯草,显然是刚从庄外潜回来,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和紧张,像绷紧的弓弦:“王大哥!有回信了!”

他快步走到桌前,从怀里掏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麻纸,上面用炭笔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这是王临和细作约定的暗号,只有他们两人能看懂。王临接过麻纸,就着油灯的光仔细辨认,指尖划过那些歪歪扭扭的符号:有代表“时间”的月牙,代表“地点”的栅栏,还有代表“信号”的火焰。

虽然符号比之前复杂了些,但核心意思清晰可辨:确认时机已到,要求细作于明日凌晨,天色将亮未亮、人最困顿之时,设法打开或破坏庄南面一处较为隐蔽的破损栅栏,并以火为号,里应外合!

“明日凌晨…南面栅栏…火为号…”王临念出声,眼中寒光大盛,像淬了冰的刀锋!

果然来了!而且时间、地点、方式都如此清晰,看来幕后黑手是迫不及待要动手了。他甚至能想象到,对方接到消息时,大概是拍着桌子大笑,觉得王家庄已是囊中之物。

“好!来得正好!”王临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涌起一股猎人终于等到猎物踏入陷阱的兴奋,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油灯都晃了晃,灯芯的火苗跳了跳,像是在为他欢呼。他立刻低声对小五吩咐:“去告诉刘仁,让他把巡南队的人撤回来,换成雷虎的旧部,都埋伏在南栅栏两侧的屋顶和土墙后,手里的弓箭都上弦,箭簇抹点麻药——别弄死,留几个活口。”

小五点头,刚要走,王临又补充:“再让药房的柳姑娘准备二十副止血药,告诉她…按之前说的,待在药房,别出来。”他提到柳轻眉时,语气不自觉地软了几分,小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咧嘴一笑:“知道了王大哥!”

小五走后,王临又拿起地形图,用炭笔在南栅栏周围画了个大圈,圈里写了个“瓮”字。他要做的,就是将计就计,把对方引进来,然后像瓮中捉鳖一样,一个都跑不了。

很快,刘仁就带着人悄悄部署好了。雷虎的旧部都是老兵,动作麻利,他们抱着弓箭,趴在屋顶的瓦片后面,身体紧贴着冰冷的瓦片,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土墙后的汉子们则握着长刀,将身体藏在阴影里,手里的刀鞘在地上轻轻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却很快被风声掩盖。

整个王家庄,此刻就像一张悄然张开的网,网眼是南栅栏的破口,网绳是埋伏的士兵,而王临,就是拉网的人,等待着自投罗网的飞蛾。

那一夜,对于庄内绝大多数茫然无知的流民和庄户来说,与往常并无不同。流民们挤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盖着破旧的被褥,睡得正香,偶尔有人翻身,嘴里嘟囔着梦话,大概是在梦见白面馒头;庄户们则守着自家的几间土房,听着外面巡逻队的脚步声,心里踏实了几分——自从王临来了,庄子就安稳多了,再也没人敢来抢东西。只是他们隐约觉得,今夜的巡逻队似乎更频繁了些,脚步声也更轻了,像怕惊扰了什么。

但对于少数知情者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紧张的期待。刘仁蹲在北门口的土墙上,手里握着一把缴获的横刀,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天色,天空还是墨黑色的,只有几颗星星在云层后面眨着眼睛,像在偷看这场即将到来的好戏。小五则守在破厅门口,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着里面王临偶尔翻动地形图的声音,心里既紧张又兴奋——他知道,今夜过后,王家庄的名声,大概要传遍这一带了。

而那个精瘦的细作,对此一无所知。他是三天前混进流民里的,自称是从北边逃过来的,因为家乡遭了灾,一路乞讨到了王家庄。他长得不起眼,颧骨很高,眼睛很小,说话时总是低着头,看起来老实巴交,没人怀疑他。这三天里,他借着帮人挑水、劈柴的机会,把王家庄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南栅栏那处破损,他甚至趁夜偷偷去试过,确认那几根木柱一推就倒。

此刻,他正躲在庄南头的一个草垛后面,怀里揣着火折子,手心沁出的冷汗浸湿了火折子的木柄,他却毫不在意,只觉得胸口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不是害怕,是兴奋,是即将一步登天的狂喜。他已经想好了事成之后的场景:幕后主子会赏他五十两银子,他可以娶个媳妇,买几亩地,再也不用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他甚至连媳妇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春桃”,听起来就喜庆。

凌晨,天色渐渐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像被泼了一层稀释的墨汁,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候。庄内除了巡逻队的脚步声,一片沉寂,连狗都懒得叫了,趴在门口打着呼噜。细作看了看天色,觉得时机到了,他像一只鬼魅般,从草垛后面溜了出来,猫着腰,沿着墙根快步走向南栅栏。

这里果然偏僻,巡逻队刚走过去没多久,按照他观察的规律,下一次巡逻还要一刻钟。他走到那处破损的木栅栏前,借着微弱的天光,看了看那几根松了的木柱——和他之前试过的一样,只要用力一搬就能挪开。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便蹲下身,双手抓住一根木柱,用力一搬,“咔嚓”一声轻响,木柱被他搬了下来,露出一个小小的缺口。他又接连搬开两根,缺口瞬间扩大到足以让数人同时钻入的宽度,风从缺口里灌进来,吹得他脖子后面发凉,他却觉得热血沸腾。

然后,他掏出火折子,吹了吹,火折子“噗”地一声亮了,橘红色的火苗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像鬼火般显眼。他按照约定,向着庄外西南方向,用力挥舞了三下!火苗在空中划出三道红色的弧线,像三颗流星,短暂却刺眼。

信号发出了!

细作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两颗黄牙。他仿佛已经看到外面伏兵尽出,穿着盔甲的士兵们举着长刀,像潮水般冲入庄内,流民们吓得四处逃窜,王临被按在地上磕头求饶,而他则站在一旁,接受主子的赏赐,五十两银子沉甸甸地揣在怀里,压得他心里美滋滋的。

然而,他预想中的喊杀声并未立刻传来。庄外依旧一片寂静,只有风穿过缺口的呜咽声,像女人的哭泣,听得人心里发毛。他皱了皱眉,心里涌起一丝疑惑:怎么回事?按说信号发出后,外面应该立刻有动静才对,难道是主子那边出了什么差错?

他正想探头往庄外看看,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像寒冬里的冰棱,直直扎进他的耳朵里:“是在等这个吗?”

细作浑身一僵,像被施了定身咒,他缓缓回头,只见王临不知何时,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穿着一件黑色的短打,腰间佩着长剑,月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王临身后跟着刘仁和几名手持强弓劲弩的士兵,那些士兵的弩箭都对准了他,箭簇在微光下闪着寒芒。

更让他惊恐的是,周围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呼”的一声,数十支火把同时被点燃,橘红色的火焰瞬间将这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原本应该在此刻“空虚”的防卫力量,竟然密密麻麻地埋伏在周围:屋顶上趴着弓箭手,土墙后站着持刀的汉子,连旁边的草垛后面都冒出了几个人头,手里握着削尖的木矛。

中计了!

细作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比他怀里的麻纸还要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转身就想从缺口逃跑,两条腿却像灌了铅似的,重得挪不动,只能踉踉跄跄地往前扑了两步。

“放箭!”王临毫不留情地下令,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嗖嗖嗖!”数支弩箭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精准地射中了细作的大腿和肩膀!细作惨叫一声,像被打断了腿的野狗,扑倒在地,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身下的黄土,他还想挣扎着爬起来,却被迅速冲上的两名士兵死死按住,胳膊被反剪在背后,用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连动一下都疼得他龇牙咧嘴。

“押下去!严加看管!”王临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锐利地投向庄外,像鹰隼盯着猎物。他知道,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开始。

几乎在细作被擒的同一时间,庄外南面的黑暗中,响起了密集而杂乱的脚步声和喊杀声!“杀啊!”“冲进去!”“活捉王临!”的吼声此起彼伏,像一群饿狼发现了猎物,声音里充满了贪婪和兴奋。显然,外面的敌人看到了信号,以为内应得手,发动了总攻!

大批黑影从黑暗中涌出,他们大多穿着粗布短打,手里握着刀枪,有的人还举着燃烧的火把,火把的光映着他们狰狞的面孔,看起来像一群恶鬼。王临粗略数了数,竟有不下两百人!这些人的装备虽然不算精良,大多是些旧刀旧枪,甚至有人拿着农具,但胜在人多,气势汹汹,像潮水般涌向那个被打开的栅栏缺口!

“杀进去!活捉王临!赏银五十两!”为首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手里握着一把开山刀,刀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他一边跑一边吼,声音像破锣一样,“王家庄的粮都是咱们的!女人也是咱们的!冲啊!”

他身后的人听到“粮”和“女人”,眼睛都红了,跑得更快了,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要抢多少粮食,要抓哪个女人——庄里有几个流民的女儿长得不错,他们早就惦记上了。

然而,当他们争先恐后地从缺口涌入庄内,迎接他们的不是混乱和恐慌,而是铺天盖地的箭雨!

“放!”王临一声令下,声音洪亮,像惊雷般炸响在众人耳边。

埋伏在缺口两侧屋顶、墙后的弓箭手瞬间发射!他们早就瞄准了缺口,如此近的距离,根本无需瞄准,箭簇像雨点般射向涌入的敌人!“啊!”“我的腿!”“救命!”惨叫声此起彼伏,冲在最前面的敌人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齐刷刷地倒下了一片,鲜血喷溅在栅栏上、黄土上,甚至溅到了后面人的脸上,温热的血腥味混杂着火把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

“有埋伏!”络腮胡汉子脸色大变,他挥刀挡开一支射向他胸口的箭,箭簇擦着他的胳膊飞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疼得他龇牙咧嘴。“快退!快退出去!”他大声吼道,想要转身往后跑,却发现后面的人根本没听见他的话——后面的人还在往前挤,他们以为前面已经冲进去了,想抢头功,结果把缺口堵得水泄不通。

“别挤!前面有埋伏!”络腮胡汉子急得跳脚,却无济于事,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箭簇像长了眼睛似的,专挑人的腿和胳膊射——王临说了,要留活口,所以不射要害。很快,缺口处挤成了一团,人们互相推搡、踩踏,有的被箭射中倒地,有的被后面的人踩断了骨头,哭爹喊娘的声音不绝于耳,混乱不堪。

“掷!”王临又一声令下。

埋伏在土墙后的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抱起早已准备好的草捆和陶罐——草捆是用干稻草扎的,浸了油脂,点燃后冒着熊熊大火;陶罐里装的是石灰粉,是柳轻眉昨天下午特意让人磨的,说石灰粉能眯眼,比刀剑还管用。士兵们用力将草捆和陶罐砸向挤成一团的敌人!

“轰!”草捆砸在人群中,火焰瞬间蔓延开来,烧着了敌人的衣服和头发,有人身上着火了,像个火球似的在地上打滚,发出凄厉的惨叫;陶罐摔在地上,石灰粉漫天飞舞,呛得敌人睁不开眼睛,不停地咳嗽、流泪,手里的刀枪都掉在了地上。

“关门打狗!一个也别放跑!”王临长剑出鞘,“锵”的一声,剑身在火把的光下闪着冷冽的寒光,他指向缺口,“刘仁!带人封死缺口!赵锋留下的弟兄,随我杀!”

虽然赵锋带走了部分精锐,但王临身边留下的,依旧是经历过血火的老兵和敢战之士——都是跟着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最是忠心耿耿。他们眼见主君算无遗策,士气大振,齐声应道:“是!”声音洪亮,震得周围的火把都晃了晃。

在王临的亲自带领下,他们如同猛虎下山般,从埋伏处冲出,手里的长刀挥舞着,狠狠撞入混乱的敌群之中!王临冲在最前面,长剑翻飞,招式简洁狠辣,每一剑都直取要害——他知道,对这些敌人不能心软,一旦手软,死的就是庄里的流民和庄户。一个敌人举刀向他砍来,他侧身躲过,同时长剑一挑,剑尖刺入了敌人的咽喉,敌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咽喉处喷溅出来,溅了王临一身,他却毫不在意,继续往前冲。

刘仁也挥舞着一柄缴获的横刀,紧紧护卫在王临身侧,他力气大,一刀下去,能将敌人的胳膊砍断,周围的敌人都怕他,不敢靠近。他一边砍杀,一边喊:“王大哥小心!左边有个暗箭!”王临闻声,立刻弯腰,一支箭擦着他的头顶飞过,射中了后面的一个敌人,他回头对刘仁点了点头,继续厮杀。

战斗瞬间呈现一边倒的态势!入侵者原本以为偷袭得手,毫无心理准备,骤然遭遇如此猛烈的伏击,指挥失灵,阵脚大乱,像一群没头的苍蝇,只能四处乱撞;而王临一方则以逸待劳,居高临下,又是保家卫庄,个个奋勇当先,像一群饿狼,盯着猎物不放。

有个年轻的流民,就是之前那个握断刃短刀的小子,此刻也红了眼,他虽然害怕,但看到王临冲在前面,想起王临给他们分粮、盖草棚,咬了咬牙,举着短刀冲向一个敌人,虽然招式笨拙,却也砍中了敌人的腿,敌人惨叫一声倒地,他兴奋地大喊:“我砍中了!我砍中了!”

战斗很快从栅栏缺口处向庄外蔓延,试图逃跑的敌人被外围的巡逻队截住,巡逻队的人虽然武器差,却人多,他们围成一个圈,用木矛和扁担将敌人困在中间,喊着“放下武器,饶你不死”,大多数敌人见突围无望,只能乖乖放下武器投降;少数负隅顽抗的,则被迅速歼灭——他们根本不是王临部下的对手,几个回合就被砍倒在地。

不到半个时辰,战斗便基本结束。来袭的两百多名敌人,被斩杀大半,尸体在缺口外堆成了小山,鲜血染红了周围的黄土,连风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剩余数十人见突围无望,纷纷跪地投降,双手抱头,不敢抬头看王临他们一眼;为首的几个头目,除了那个络腮胡汉子被王临亲手斩杀外,另外两个也被生擒,他们被捆得像粽子一样,嘴里塞着布条,只能“呜呜”地叫着。

天色大亮,太阳从东边的山头上爬了出来,金色的阳光洒在王家庄的土地上,却驱不散空气中的血腥味。庄内的流民们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吓得瑟瑟发抖,他们躲在草棚里,透过缝隙往外看,看到满地的尸体和鲜血,有的女人甚至哭了起来;但当他们看到王临站在缺口处,手里握着带血的长剑,身后是整齐的士兵,而敌人都跪在地上时,又渐渐安下心来,甚至有些青壮流民从草棚里走了出来,眼神里流露出敬佩和向往的神色——他们也想成为王临那样的人,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王临站在缺口处,身上的黑色短打被鲜血染红了大半,脸上也溅了几滴血,看起来有些狰狞,却眼神清明。他看着垂头丧气的俘虏和正在清理战场的部下,脸上并无太多喜色。胜利是预料之中的,他更关心的是幕后主使——那个让细作传递消息、派人造反的人,到底是谁?

“把他们带过来!”他指着被生擒的两个敌方头目,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很快,两个被捆得结结实实、面带惊恐的汉子被推到王临面前。他们一个矮胖,一个高瘦,身上都带着伤,矮胖的汉子胳膊被箭射中,鲜血还在流,高瘦的汉子则被刀砍中了腿,走路一瘸一拐的。他们抬头看了一眼王临,又立刻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王临的眼神太锐利了,像刀子一样,仿佛能看穿他们的心思。

“说!谁派你们来的?”王临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一座大山压在两个头目身上,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两个头目面面相觑,嘴唇哆嗦着,不敢开口。他们知道,一旦说出幕后主使,自己肯定活不成;可不说,现在就可能被王临砍了脑袋。他们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快说,说不定能活”,一个说“不能说,主子会报复”。

“是李家庄,对不对?”王临见他们不说,直接点破,语气肯定,没有一丝犹豫。

两个头目浑身一颤,像被雷劈了似的,惊恐地抬起头看向王临,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王临竟然已经知道了!

王临心中冷笑,果然如此!三天前,李家庄的庄主李万山派人送来十石粮食,说是“邻里互助”,当时他就觉得奇怪——李万山是出了名的小气鬼,怎么会突然这么大方?现在看来,什么雪中送炭,分明是笑里藏刀,先示好降低他的戒心,再暗中勾结细作,图谋一举吞并王家庄!

“李家庄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来送死?”王临逼问,声音更冷了,他握剑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矮胖的汉子终于扛不住压力,哭丧着脸道:“…李…李庄主说,王家庄新立,油水足…又收了那么多流民,肯定有粮…许诺我们,打破庄子,钱粮女人任取,他只要地盘…”他说着,眼泪都流了下来,“我们也是被逼的啊!李庄主拿我们家人的性命威胁我们,我们不得不来啊!”

高瘦的汉子也跟着点头,补充道:“还…还说,庄里有他们的人…里应外合,轻而易举…我们以为真的能成功,没想到…没想到您早就设了埋伏…”他声音哽咽,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是这样,打死他也不来。

一切真相大白!

王临挥挥手,让人将两个俘虏带下去严加看管,“好好看着他们,别让他们死了,也别让他们跑了。”他看着两个俘虏被押走的背影,眼神冰冷——李万山,这笔账,我记下了。

他目光投向南方李家庄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到一片树林,树林后面就是李家庄。他知道,李家庄今日损兵折将,李万山绝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找机会报复;而王家庄经过此战,虽然获胜,但也暴露了实力,伤亡了十多个弟兄,消耗了本就不多的箭矢和药品,元气大伤。

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隐患已然埋下。

而就在这时,庄北面了望哨突然传来急促的号角声!“呜——呜——呜——”号角声尖锐而急促,像在传递什么紧急消息,打破了战后的平静。

紧接着,一名哨兵连滚带爬地跑来,他身上的号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报!王大哥!北…北面!北面来了好多兵马!打着的旗号是…是‘窦’!好像是…是之前那个女将军的队伍!但…但看起来不一样了!”

王临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巨石砸中,瞬间沉到了谷底!

秦玉罗?她又回来了?!

而且是在庄子刚刚经历一场恶战、弟兄们极度疲惫的时候?

她这次是来报复的吗?报复上次他拒绝归顺她?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庄内,流民们刚刚安定下来,伤员们还在等着救治,柳轻眉大概还在药房里忙碌,他不能让他们再受惊吓。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握紧了手里的长剑——不管秦玉罗是来干什么的,他都要保护好王家庄,保护好这里的每一个人。

“刘仁!”王临喊了一声,声音依旧沉稳,“带人去北门警戒!剩下的人,收拾战场,救治伤员!”

“是!”刘仁立刻应道,转身带人向北门跑去。

王临看着刘仁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北面的方向,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管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他都不会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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