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黑水岛已过七日。林风驾驭遁光,一路向东南疾驰,不敢有丝毫停歇。他伤势未愈,又带着虚弱的小满,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之地休整,并研究完整的归墟海图。
越是靠近归墟,天地间的景象越发诡异。天空不再是纯粹的蔚蓝,而是呈现出一种灰蒙蒙的色调,仿佛蒙上了一层永不消散的尘埃。海水也由墨黑逐渐变为深灰色,死气沉沉,几乎看不到任何鱼虾活动的迹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连灵气都变得狂暴而稀薄,寻常修士在此,连补充灵力都极为困难。
所幸林风身负混沌灵根,又能吸收星源之力,倒不惧灵气匮乏。他按照海图指引,避开几处标记为“空间紊乱区”和“噬魂暗流”的危险地带,有惊无险地前行。
小满经过几日调养,已经恢复了不少,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她趴在灵舟边缘,望着下方死寂的海水,小声问道:“林大哥,这里就是归墟吗?感觉好可怕,一点生机都没有。”
“还没到核心区域,这只是外围。”林风神色凝重地看向远方那片连接天地的巨大灰色阴影,“真正的归墟,比这要危险千百倍。”
正说着,前方海面上,毫无征兆地升起了一片浓稠的灰白色雾气。这雾气与寻常海雾不同,它凝而不散,无声无息,仿佛拥有生命般缓缓蠕动,并且能隔绝神识探查!林风的神识探入雾中,如同泥牛入海,只能延伸出不足十丈!
“是‘寂灵雾’!”林风心中一凛。海图上有标注,这是归墟外围最常见的危险之一,雾气不仅能隔绝神识,其中还隐藏着能吞噬灵力的诡异存在,一旦陷入,极易迷失方向,最终灵力耗尽而亡。
他立刻降低高度,准备从雾气下方绕行。然而,就在灵舟即将掠过雾区边缘时,林风眼尖地看到,在那灰白色的雾气中,似乎漂浮着什么东西的残骸!
他操控灵舟小心靠近一些,终于看清,那竟是一艘中型海船的残骸!船体断裂成数截,木质焦黑,仿佛被烈火焚烧过,又像是被某种强酸腐蚀,上面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苔藓状物质,正在缓缓蠕动,吞噬着残存的灵力。
“是百草阁的船!”小满指着残骸桅杆上那依稀可辨的药锄灵草标志,惊呼道。正是苏言长老提到的那支失踪的采购船队之一!
林风脸色沉了下来。船体上的痕迹绝非自然形成,那灰白色苔藓也透着邪气。他扩大神识范围,仔细搜索周围海域,果然又在不远处的雾区边缘,发现了更多漂浮的碎片和……几具早已僵硬的尸体!
这些尸体干瘪如同枯柴,皮肤呈灰白色,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极度的恐惧,他们的生命精气和灵力似乎被彻底抽干了!
“是幽冥教的手段!”林风眼中寒光闪烁。这种吞噬生机的邪法,与幽冥教如出一辙!看来,苏言得到的消息没错,归墟的异动和失踪事件,果然与幽冥教脱不了干系!
他小心地避开那些诡异的苔藓,将一具尸体捞上灵舟检查。尸体上没有任何明显伤口,但在其眉心处,有一个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黑色小点,残留着一丝阴冷的幽冥气息。
“他们是被某种东西瞬间抽干了生机和魂力……”林风得出结论,心情更加沉重。幽冥教在归墟的活动,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猖獗和诡异。
就在他准备将尸体放回海中时,目光忽然被尸体紧握的右手吸引。那手中,似乎攥着什么东西。他掰开僵硬的手指,发现是一块被捏得变形的玉简碎片。
玉简上残留着微弱的神念波动。林风将神识探入,一段残缺不全、充满惊恐的影像断断续续地涌入脑海:
……巨大的阴影……绿色的眼睛……雾活了……快跑……啊!!!
影像最后,是一只巨大无比、燃烧着幽绿色火焰的瞳孔特写,充满了冰冷、死寂和贪婪,仿佛能吞噬人的灵魂!
林风闷哼一声,退出神识,脸色微白。那绿色瞳孔带来的精神冲击,连他都感到一阵心悸。
“绿色的眼睛……和情报中幸存者的呓语对上了。”林风喃喃道。这到底是什么怪物?还是某种阵法或法宝形成的异象?
他收起玉简碎片,这是重要的线索。看来,归墟外围的“寂灵雾”并不仅仅是自然险境,更可能已成为幽冥教布下的狩猎场!
不能再贸然前进了。必须找个地方彻底恢复伤势,并仔细研究完整海图,找出相对安全的路径。
他操控灵舟,远远绕开这片危险的雾区,根据海图指引,朝着一个标记为“暂息礁”的小型礁岛方向飞去。那是海图上标记的,进入归墟核心区域前,最后一个已知的相对安全点。
数个时辰后,一座孤零零的、布满孔洞的黑色礁岛出现在视野中。礁岛不大,但地势较高,可以俯瞰周围海域。
林风谨慎地降落在礁岛最高处,神识仔细扫过每一寸地方,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布下层层隐匿和防护阵法,将灵舟收起。
“小满,我们在这里休整几天。”林风取出丹药分给小满,自己也服下疗伤丹药,开始运功调息。同时,他将四块残图拼合而成的完整海图在面前铺开。
拼接后的海图,路线清晰了许多。起点正是他们现在所在的“暂息礁”,然后需要穿越一片被称为“迷魂涡流”的复杂海域,避开数个“空间裂缝”和“死寂漩涡”,最终抵达那被同心圆标记的终极目标——“归墟海眼”!
而在海眼旁边,还有一个用更加古老的符号标记的小点,旁边注释着两个字:“源殿”。
“源殿……”林风抚摸着那个符号,玄龟令传来清晰的悸动。看来,青木星源那样的节点,就在这源殿之中!而幽冥教的目标,定然也是那里!
前路艰险,但已无退路。
就在林风潜心研究海图时,他没有注意到,在远处那片灰白色的寂灵雾中,一双燃烧着幽绿色火焰的瞳孔,正透过浓雾,冷冷地注视着暂息礁的方向。雾气缓缓蠕动,似乎有某种庞然大物,正在悄然靠近。
危机,从未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