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尖端的黑紫色像淬了冰的利刃,狠狠扎进林晚星的心里。她强压下喉咙口的哽咽,手指飞快地从药箱里翻出止血解毒的草药,用瓷碗捣碎,小心翼翼地敷在萧惊渊的伤口上:“你撑住,我一定能治好你。”
萧惊渊靠在墙上,脸色已泛起不正常的青灰,却还是扯出一抹浅笑,抬手按住她忙碌的手:“别慌,我还没那么容易倒下。军营不能没有主心骨,你……”话没说完,他就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林晚星的心像被揪成一团,眼泪再也忍不住:“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军营!我告诉你,你要是有事,我绝不独活!”
地窖里的伤员和姑娘们都屏住了呼吸,没人敢出声。她们见过林大夫行医时的冷静果断,却从没见过她如此失态——这份深入骨髓的牵挂,像冬日里的炭火,暖得人心头发酸。青禾悄悄抹了把眼泪,凑过来轻声道:“师父,我们要不要先把将军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这里太潮湿,不利于疗伤。”
林晚星点点头,扶着萧惊渊起身。萧惊渊的脚步虚浮,大半重量都靠在她身上,温热的气息洒在她颈间:“晚星,张校尉的事……别放过任何线索。他手里的账册,很可能藏着内鬼的名字。”林晚星咬着牙应下:“我知道,你先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将萧惊渊安置在主营帐的内室后,林晚星立刻召集女子医疗队的核心成员:“青禾,你带两个人,去我医馆的旧账本里找张校尉的就诊记录,重点看他上次拿的药方,尤其是那味和解药有关的药材;其他人跟我一起,重新检查所有伤员的伤口,记录中毒症状,我要尽快摸清这种毒物的特性。”
姑娘们立刻行动起来。林晚星蹲在伤员身边,仔细观察伤口的脓液,用银针挑起一点,放在鼻尖轻嗅——除了那股腥臭味,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草木香。她猛地想起,萧惊渊曾说过,北狄有一种罕见的毒草叫“幽冥草”,只生长在边境的黑风口,毒性烈且难解,难道这种毒物就是用幽冥草炼制的?
“师父,找到了!”青禾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账本,“张校尉三个月前确实来医馆看过病,你给他开的药方里,有一味‘七星草’,备注写着‘可解草木类奇毒’!”林晚星眼前一亮:“七星草!对,七星草能中和幽冥草的毒性!可七星草只生长在军营后方的云雾山,这个季节山路结冰,采摘难度极大。”
就在这时,负责搜寻张校尉的将领匆匆赶来,神色凝重:“林大夫,我们在云雾山脚下找到了张校尉的尸体,他手里攥着半张账册碎片,还有这个……”将领递上一个小香囊,香囊上绣着一个“李”字,“这香囊是营中李副将的贴身物件,我们查过,李副将昨天见过张校尉。”
林晚星心中一沉——李副将是萧惊渊的老部下,跟着他征战多年,怎么会是内鬼?难道是被人栽赃?她接过账册碎片,上面只残留着“粮草”“三车”“西营”几个字,虽不完整,却能看出张校尉死前在核对粮草去向。“李副将现在在哪里?”林晚星问道。
“李副将正在粮草营指挥士兵清点物资,我们已经派人暗中监视了。”将领回道。林晚星思索片刻:“你立刻带一队人手,去云雾山采摘七星草,务必小心,山路危险,而且很可能有影卫埋伏。另外,别打草惊蛇,继续监视李副将,我亲自去粮草营看看。”
粮草营内,士兵们正忙着清点粮草,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焦虑。李副将站在一旁,眉头紧锁,见林晚星进来,立刻迎上去:“林大夫,你怎么来了?萧将军的伤势怎么样了?”他的语气看似关切,眼神却有些躲闪,不敢与林晚星对视。
林晚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目光落在他腰间的香囊上——与张校尉尸体旁的香囊一模一样,只是这个香囊的带子上,沾着一点淡黄色的粉末,和伤员伤口渗出的脓液颜色相似!“萧将军暂无大碍,”林晚星淡淡道,“我来看看粮草的情况,听说有几袋粮草被动了手脚?”
李副将点点头,领着她走到一堆粮草前:“就是这几袋,里面掺了不知名的粉末,我们已经封存起来了。”林晚星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尖轻嗅,心中已然明了——这就是那种特殊毒物的粉末!而李副将香囊上的粉末,与之完全相同!
可她没有立刻拆穿,只是站起身道:“辛苦李副将了,这些封存的粮草我要带回医帐化验,另外,麻烦你把近期的粮草出入账册给我看看,我怀疑有人利用粮草传递消息。”李副将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人拿来了账册:“账册都在这里,林大夫请过目。”
林晚星翻看账册时,余光注意到李副将悄悄对身边的亲兵使了个眼色。那亲兵立刻悄悄退了出去,林晚星心中冷笑——果然有问题!她故意放慢翻页速度,等那亲兵走远后,才对李副将道:“账册有些地方不太清楚,麻烦你跟我回医帐一趟,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李副将脸色骤变,刚要拒绝,就被林晚星带来的士兵拦住。“李副将,别紧张,只是问几个问题而已。”林晚星语气平静,眼神却带着压迫感。李副将知道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林晚星离开。
刚走到医帐门口,就见一名士兵浑身是伤地跑回来:“林大夫!不好了!去云雾山采摘七星草的兄弟们遭到影卫埋伏,伤亡惨重,七星草也被他们毁了大半!”林晚星脸色骤变——没有七星草,就无法炼制解药,萧惊渊和那些中毒的士兵,都将性命难保!
更让她心惊的是,医帐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青禾跑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师父!萧将军……萧将军的毒性突然加重,已经昏迷不醒了!”林晚星再也顾不上李副将,立刻冲进医帐。萧惊渊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嘴唇泛着黑紫色。
她扑到床边,握住萧惊渊冰冷的手,眼泪掉落在他的手背上:“萧大哥,你别睡!我一定会救你!”可她心里清楚,七星草所剩无几,根本不够炼制所有人的解药,而且李副将虽被控制,营中很可能还有其他内鬼。就在这时,被押在一旁的李副将突然狂笑起来:“林晚星,别白费力气了!你们斗不过影卫的,这军营,很快就会变成人间地狱!”
林晚星猛地回头瞪着他:“你还知道些什么?影卫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李副将却闭紧嘴巴,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林晚星看着昏迷的萧惊渊,又想起伤亡惨重的士兵和被毁的七星草,心中满是绝望。就在这时,她突然注意到李副将的靴底,沾着一点黑色的泥土——这种泥土,只有皇宫后花园才有!难道他不仅勾结影卫,还与宫中的人有联系?这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