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澜苑的书房浸在午后的阳光里,沈清澜正在整理项目遗留的文件资料。一封来自远方的信从文件堆中滑落,牛皮纸信封上印着“云岭县卫生院”的字样。
她拆开信,娟秀的字迹铺陈开来:
“沈清澜博士敬启:
听闻您主持的‘银龄计划’惠泽万千老人,深感敬佩。我县地处滇西山区,医疗资源匮乏,独居老人众多。近日多位老人出现不明原因的晕厥症状,本地医生束手无策。冒昧恳请您前来义诊,不胜感激。
云岭县卫生院 陈素云敬上”
信纸边缘已经微微卷曲,显然这封信在路上辗转多日。附带的几张照片上,苍茫的群山间散落着低矮的房屋,老人们坐在门槛上,眼神浑浊而茫然。
沈清澜久久凝视着照片,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布满皱纹的脸庞。这些老人与试点社区的老人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他们的眼中没有期待,只有认命般的平静。
“大小姐,”忠伯端着茶点进来,“老爷说今晚想吃您做的糖醋排骨。”
她将信纸轻轻折好:“告诉爷爷,我可能要出趟远门。”
“远门?”忠伯一怔,“去哪儿?”
“云南。”她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些照片,“去看看那里的老人。”
深夜,她拨通了陈素云留下的电话。信号很差,听筒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夹杂着遥远的犬吠。
“沈博士?”一个温柔的女声带着惊喜,“没想到您真的会打来。”
“具体是什么症状?”沈清澜开门见山。
“头晕、乏力,严重时会突然晕倒。”陈素云的声音在电流中断断续续,“我们做过基础检查,排除了高血压和心脏病。最奇怪的是,症状总是在月初出现。”
沈清澜在纸上记下要点:“有多少病例?”
“目前确认的就有十七例,都是独居老人。”陈素云顿了顿,“我们怀疑...可能是中毒。”
这个猜测让沈清澜握笔的手微微一顿。
“县里的检测设备有限,”陈素云的声音带着无奈,“送去市里要半个月,老人们等不起。”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沈清澜想起“银龄计划”终止时,王奶奶拉着她的手说:“闺女,别难过,总有更需要帮助的人。”
也许,这就是命运给她的指引。
“我三天后到。”她说。
挂断电话后,她开始查阅资料。云岭县地处横断山脉,盛产多种药材,但也生长着不少有毒植物。月初发病的规律,很可能与环境因素有关。
爷爷不知何时站在书房门口:“要出远门?”
她将情况简单说明。老人沉吟片刻:“带上我的药箱吧,里面有些药材,或许用得上。”
那个紫檀木药箱是爷爷行医五十年的积累,从未让外人碰过。
“爷爷...”
“记住,”老人目光深邃,“医者仁心,不在于用多先进的设备,而在于用心。”
三天后,沈清澜踏上了前往云南的航班。行李很简单:几件换洗衣物,爷爷的药箱,还有那枚已经失效的智能手环——这是她与过往唯一的联系。
飞机穿越云层,下方是连绵的群山。她闭上眼,想起临行前收到的最后一条信息,是林雪儿发来的:
“沈博士,无论您去哪里,请记得我们都在。”
在万米高空,
她把过往的所有遗憾与不甘,
都留在了云层之下。
此去不是为了忘记,
而是为了以另一种方式,
继续未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