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之池的空间波动尚未完全平息,李无劫便感到一股远比下层宇宙磅礴、厚重,甚至带着几分“粘稠”感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这股灵气精纯无比,远超玄黄大世界,更蕴含着某种更为完整、清晰的大道法则碎片。呼吸间,仿佛不是在吞吐灵气,而是在吞咽一块块凝实的能量琥珀,初时觉得醇厚甘美,但片刻后,那巨大的“压力”便显现出来。
如同一直生活在平原的人,骤然来到了高原。并非空气稀薄,而是“密度”与“成分”截然不同,需要身体和功法去重新适应。
李无劫周身筋骨发出一阵细微的噼啪声,那是肉身在自动调整,对抗这股无处不在的灵气威压。体内,九道帝纹金丹缓缓旋转,散发出暗金色的光泽,将涌入的灵气迅速碾碎、提纯、吸收,噬天神脉更是如同最高效的熔炉,来者不拒,将这“沉重”的灵气化为精纯的灵力。
他抬眼望去,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白玉广场之上。广场辽阔无边,地面铭刻着复杂无比的阵纹,此刻正闪烁着微光,显然是刚刚结束了超远距离的传送。天空中,并非熟悉的蓝天白云,而是一种淡淡的青色,仿佛一块无瑕的青玉笼罩四野,散发出柔和而永恒的光辉,那是玉衡天独有的“青霄天幕”。
这便是九霄天的最低一重,玉衡天!
仅仅是站在这里,李无劫便能清晰地感知到,此地的空间结构无比稳固,远非下界可比。在下界,他金丹修为便可轻易撕裂虚空,但在此地,他感觉即便全力出手,恐怕也只能引起细微的空间涟漪。天地法则如同无形的枷锁,更加严密,也更加清晰,束缚力更强,但也意味着若能在此地悟透一丝,威力也远非下界可比。
“这便是上界……”李无劫心中暗忖,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随即被更深的斗志取代。环境越苛刻,越能磨砺出真正的强者。
广场上,并非只有他一人。与他一同通过飞升之池洗礼的另外九名天骄,也各自出现在不远处,人人脸上都带着几分新奇与不适,都在默默运转功法,适应着玉衡天的环境。
除了他们这些“飞升者”,广场周围还有一些身着统一制式青袍的修士,气息大多在金丹中期到元婴初期不等,应是此地的接引人员。他们看向李无劫等人的目光,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以及一种……近乎理所当然的优越与轻慢。
“哼,又是一批下界来的‘天才’。”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讥诮。
李无劫转头看去,只见一名面色倨傲、眼神轻浮的青袍青年,正双手抱胸,对着他们这批人指指点点,对身旁的同伴说道:“看那一个个土包子的样,连适应玉衡灵气都要费半天劲,真不知道巡天司干嘛每年都要浪费名额接引这些废物上来。”
他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位飞升者的耳中。
顿时,几位来自不同大世界的天骄脸色沉了下来。他们在下界皆是万众瞩目、镇压一代的绝顶人物,心高气傲,何曾受过如此轻蔑?
一名身材魁梧、周身妖气尚未完全内敛的妖族天骄,眼中凶光一闪,便要发作。他来自一个妖族统治的大世界,本性桀骜。
“嗯?”那倨傲青年身旁,一位面容冷峻、气息已达元婴初期的青袍修士冷哼一声,一股强横的灵压如同冰山般轰然压下,重点笼罩在那妖族天骄身上。
那妖族天骄脸色一白,周身妖气瞬间被压制回体内,闷哼一声,后退了半步,眼中闪过一丝骇然。他在下界足以匹敌普通元婴,但在此地,面对一个同阶的元婴初期,竟在气势上被完全碾压!此地的修士,根基之深厚,远超他的想象!
那冷峻修士目光扫过全场飞升者,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玉衡天,非尔等下界蛮荒之地可比。此地灵气浓郁,法则完整,但也意味着竞争更残酷,规矩更森严。你等虽在下界称王称霸,但在这里,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他顿了顿,伸手指向广场边缘一处类似驿站的建筑,那里停靠着几艘样式古朴、却铭刻着风行阵纹的飞舟。
“那里是‘接引驿’,有飞舟可送你们前往‘初临城’。那是专门安置你们这些下界飞升者的地方。到了那里,自有规矩告知。是去是留,自行抉择。”
言语之间,充满了打发与不耐,仿佛在处理一批麻烦的货物。
那倨傲青年更是嗤笑一声:“初临城?嘿嘿,那里可是‘天才’扎堆,也是废物最多的地方。劝你们有点自知之明,找个角落窝着,或许还能多活几年,别想着出来丢人现眼。”
这番连削带打,极尽羞辱,让不少飞升者脸色铁青,双拳紧握,却敢怒不敢言。那冷峻修士的灵压如同悬顶之剑,让他们清楚地认识到现实的差距。
李无劫自始至终,面色平静。
他并未动怒,这种程度的言语挑衅,对他而言毫无意义。在青云宗外门,他早已尝尽世间冷暖。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观察上。
他观察到,那些青袍接引修士的灵力凝练程度,普遍比下界同阶修士高出一大截,显然功法与修炼环境都更胜一筹。他也注意到,远处天际偶尔掠过的遁光,速度惊人,气息强大,至少也是元婴层次。
这是一个更广阔,也更危险的舞台。
“弱肉强食,在哪里都一样。只不过,这里的‘强’,标准更高罢了。”李无劫心中明了。下界的荣耀在此地一文不值,想要获得尊重,唯有展现出足以撼动此地上位者的实力。
他没有理会那倨傲青年的犬吠,也没有去看那压抑着怒火的同伴,只是默默感受着此地与下界不同的法则韵律,尤其是那更加清晰坚固的空间法则。
“若在此地施展吞噬之力,效率或许会受影响,但若能吞噬此地的法则碎片……”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闪过。
就在这时,那冷峻修士似乎懒得再浪费口舌,挥了挥手:“都散了,自己去接引驿。”
众飞升者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压下心头怒火与不甘,默默朝着接引驿走去。形势比人强。
李无劫也随着人流,走向那停泊着飞舟的驿站。那倨傲青年看着他们的背影,犹自不满地啐了一口:“呸,一群下界猪猡,浪费玉衡灵气。”
声音清晰地传入李无劫耳中。
他脚步未停,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有丝毫波动,只是在心底,给这个聒噪的蝼蚁,判了微不足道的负面评价。
登上其中一艘略显陈旧的飞舟,舟身符文亮起,缓缓升空,向着远方的“初临城”驶去。
站在飞舟边缘,俯瞰下方。
大地苍茫,山脉起伏如龙,河流奔腾如带,浓郁的灵气化作淡淡的雾气萦绕其间。偶尔可见规模宏大的城池,闪烁着阵法光辉,更有强大的气息隐现。
一切都显示着,这片天地,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浩瀚与精彩。
“轻视么……”李无劫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冰冷而锐利,“很好。便让这玉衡天,作为我噬天神脉,在此界扬名的第一块踏脚石吧。”
飞舟划破青色的天幕,载着来自下界的“天才”们,飞向那未知,却也充满机遇的初临之城。
新的征途,已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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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完)
衔接说明:
本章结尾,李无劫抵达专门安置飞升者的“初临城”,心态平稳,目标明确,并未因轻视而冲动,而是冷静观察环境,准备寻找机遇。这为他接下来在第303章“加入宗门:为获取资源和情报,加入一个小型宗门‘青炎宗’作为客卿长老”提供了合理的动机和心态基础——他需要一个立足点和获取资源的渠道,而初临城显然是一个起点,加入当地宗门是顺理成章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