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疤痕汉子——他自称“韩厉”——的带领下,林默跟着这支残存的小队,在支离破碎的冰原和扭曲的冰峰间七拐八绕。韩厉等人对此地似乎颇为熟悉,总能提前避开一些肉眼难以察觉的空间涟漪和能量乱流区。
约莫行进了半个时辰,众人来到一座看似普通的巨大冰峰脚下。韩厉走到一面光滑如镜的冰壁前,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按在冰壁上。冰壁泛起水波般的涟漪,悄然无声地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前辈,请。”韩厉侧身让开。
林默神识探入,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是一个被阵法笼罩的小型洞窟,气息相对稳定,确实是个不错的藏身之所。他当先迈入,韩厉等人紧随其后,冰壁随即恢复原状。
洞窟内部空间不大,约莫能容纳二三十人,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简陋的生活物资和疗伤丹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药味,显然这些人在这里挣扎求生已久。除了他们,洞窟内还有三四名受伤的修士正在打坐疗伤,见到韩厉等人回来,尤其是看到陌生的林默,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老韩,你们回来了?这位是……”一名断了一条手臂的老者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林默。
“葛老,这位是林凡前辈,刚才多亏前辈出手,我们才从虚空冰兽爪下捡回一条命。”韩厉连忙介绍,并将方才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
听到林默举手投足间灭杀三头虚空冰兽,洞内众人皆是大惊,看向林默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敬畏和一丝希望。
“原来是林前辈!老朽葛洪,多谢前辈援手之恩!”断臂老者葛洪躬身行礼,语气诚恳。
林默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洞内众人。这些修士修为普遍在神海境中后期,个个面带风霜,眼神中既有绝望,也有不甘的挣扎。他们是碎星渊的幸存者,也是幽冥族暴行下的见证者。
“闲言少叙。”林默直接切入正题,“韩队长,葛老,我此行是为寻找友人苏婉,并探查幽冥族‘寒渊祭坛’。将你们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
听到“寒渊祭坛”和“苏婉”的名字,洞内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恐惧中夹杂着愤怒。
葛洪长叹一声,浑浊的眼中流露出悲愤:“前辈,您打听的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啊!”
他示意林默坐下,开始缓缓道来:
“大约三个月前,碎星渊深处的空间发生了一次极其剧烈的大震荡,据说是有上古遗迹出世,引来了各方势力探查。苏婉仙子,据说是来自某个大宗门的天之骄女,也来到了此地。她修为高深,为人仗义,曾帮助过我们不少幸存者。”
“但好景不长。很快,幽冥族的大军就出现了,他们似乎早有准备,以雷霆手段清洗了所有非幽冥族的势力,并封锁了震荡的核心区域,也就是现在所谓的‘寒渊祭坛’所在。”
“苏婉仙子不甘幽冥族肆虐,联合了部分幸存的高手,试图破坏祭坛。但……但那祭坛周围,有幽冥族重兵把守,更有诡异莫测的阵法。那次行动失败了,去的人大部分战死,苏婉仙子……据说是被幽冥族的一位大人物亲自出手擒拿,囚禁在了祭坛深处!”
韩厉接口道,声音低沉:“我们这些人,都是那次行动失败后侥幸逃出来的。之后幽冥族的巡逻更加频繁,到处搜捕幸存者。我们怀疑……他们是在抓‘祭品’!”
“祭品?”林默眼神一寒。
“没错!”另一名年轻修士咬牙切齿道,“我们曾远远看到,幽冥族押送着一些被俘的修士和荒兽进入祭坛范围,然后……然后就再也没出来过!祭坛上方的天空,黑雾越来越浓,散发出的死寂寒意也越来越重!他们肯定是在用活物祭祀,启动那个该死的祭坛!”
葛洪补充道:“根据我们拼凑的信息和一些古老传说,那‘寒渊祭坛’的目的,似乎是要引动深藏在碎星渊地底的一种恐怖力量——‘寂灭寒潮’。一旦寒潮爆发,整个北冥寒域,乃至更广阔的天地,都可能被彻底冰封,万物灭绝!而苏婉仙子,我们怀疑……她可能被当成了最重要的‘核心祭品’,因为她的体质或者修为特殊……”
洞窟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绝望的气氛弥漫开来。
林默的心不断下沉。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苏婉不仅被困,还可能面临着成为祭品、魂飞魄散的绝境!
“祭坛的具体位置?守卫力量如何?苏婉被囚禁的具体地点?”林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连续发问。
韩厉和葛洪对视一眼,韩厉取出一张简陋的、用兽皮绘制的地图,上面标注了许多标记和危险的符号。
“前辈请看,这里就是我们目前的位置。寒渊祭坛在碎星渊的最深处,这片‘死寂冰湖’的中心。”韩厉指着地图中心一个被涂成黑色的湖泊状区域。
“通往死寂冰湖的路极其危险,不仅有大量的虚空冰兽和天然空间陷阱,还有幽冥族设置的三道关卡,由幽冥将级别的强者镇守。最后一道关卡,就在死寂冰湖的入口,据说坐镇的是一位法相境后期的幽冥统领,名叫‘冥诃’,实力恐怖无比。”
“至于苏婉仙子的具体囚禁地点……我们无从得知。但祭坛核心区域并不大,应该就在冰湖中心的岛屿上。”
法相境后期统领!三重关卡!无数天然险阻!
林默看着地图,眉头紧锁。这简直是一条九死一生的绝路。硬闯,成功率微乎其微。
“除了硬闯,还有其他办法吗?”林默问道。
葛洪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有一个传闻……据说在碎星渊的某些空间裂缝深处,隐藏着一些不稳定的‘时空暗道’,这些暗道可能绕过幽冥族的关卡,直接通往祭坛附近。但是……这些暗道极其危险,空间结构脆弱,随时可能崩塌,而且里面有什么东西,谁也说不准。曾经有胆大的家伙尝试过,无一例外都失踪了。”
时空暗道?
林默心中一动。对于拥有吞噬之力、并能初步稳定空间的他来说,这或许是一个值得冒险的选项。总比正面冲击三重关卡和法相境后期统领要强。
“关于这些暗道,你们有更具体的信息吗?”
韩厉摇了摇头:“没有确切地图,只知道大概方向。而且每次空间震荡后,暗道的位置和稳定性都会改变。前辈若想尝试,只能靠运气和实力去探索。”
风险极大,但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林默沉默片刻,将地图记在心中,然后站起身:“多谢诸位告知。这些丹药和元灵石,你们留下,尽快恢复伤势,找机会离开碎星渊吧。”
他取出一些得自冰帝遗迹和之前战斗收获的疗伤丹药和元灵石,递给韩厉。这些东西对他用处不大,但对这些幸存者来说却是救命之物。
“前辈!您……您真要一个人去?”韩厉接过丹药,激动又担忧。
“我必须去。”林默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走到洞口,再次看了一眼外面那片扭曲破碎的死亡世界,然后毫不犹豫地一步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