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坠龙渊深处前行,环境越发恶劣。
淡灰色的瘴气逐渐变得浓稠如墨,其中混杂着龙兽粪便、腐烂植物以及一种独特的、源自龙族陨落后散逸的“龙煞”。这种龙煞不仅腐蚀肉身,更能侵扰神魂,长时间停留,足以让神海境修士心神错乱,甚至肉身异变。
空气中弥漫的龙威也沉重了数倍,如同无形的枷锁,束缚着行动,压制着修为的运转。寻常神海境在此,实力能发挥出七成便算不错。
但对林默而言,这些却成了绝佳的修炼资源。
他运转《万噬源主》,周身毛孔仿佛化作了无数个微小的漩涡,主动吸纳着周围的龙煞之气。那足以令同阶修士避之不及的龙煞,进入他体内后,被四源道力迅速包裹、分解、炼化。其中的腐蚀性能量和混乱意念被混沌青莲的气息净化、磨灭,而精纯的龙元精华和那股苍茫古老的龙族意志碎片,则被他的肉身和神魂缓缓吸收。
他的骨骼发出细微的嗡鸣,血肉在龙元滋养下愈发坚韧,经脉在龙威压迫下反而被拓宽、凝练。更奇特的是,他皮肤之下,隐隐浮现出一些极其淡薄、若隐若现的青色鳞片虚影,尤其是在催动青龙本源道力时,这些鳞影会更加清晰一些。
“这龙煞,竟是淬炼肉身和神魂的宝药?”林默心中明悟。难怪此地凶险,依旧有无数修士前来冒险,除了寻找龙兽和灵草,恐怕这龙煞本身,对体修和需要龙元修炼的修士而言,就是一场造化。当然,前提是能像他一样,无惧其负面效果。
他一边吞噬龙煞修炼,一边根据青帝令那断断续续的指引,调整着方向。期间,他也遭遇了几波龙兽的袭击。有潜伏在沼泽中、能喷射毒液的鬼面龙鳄,有翱翔于低空、操控风刃的青鳞鹰,还有成群结队、悍不畏死的血牙龙狼。
这些龙兽实力不等,从神海初期到神海巅峰皆有。林默没有浪费,将其一一斩杀,吞噬其气血精华和微薄龙元,有用的材料则收集起来。通过吞噬这些龙兽,他对龙族血脉的感应似乎也敏锐了一丝。
数日后,林默抵达了一处奇异的地域。
这里的地面不再是泥土或岩石,而是一种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坚硬物质,踩上去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空气中弥漫的龙煞浓度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几乎化作了淡红色的雾气,视线严重受阻。龙威更是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而在前方,大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深不见底,浓郁的红黑色龙煞如同狼烟般从裂缝中滚滚涌出。那裂缝边缘,散落着无数巨大的、早已失去光泽的骨骼,有些像是兽类,有些则隐约呈现出龙形!
“葬龙坑?”林默想起洪涛的提醒,此地特征与之极为相似。
青帝令的感应在这里变得清晰而稳定,明确地指向那龙煞涌出的巨大裂缝深处。
林默没有贸然闯入。他能在龙煞中修炼,不代表可以无视这核心区域可能存在的危险。他盘膝坐在裂缝边缘一块巨大的龙骨上,全力运转功法,吞噬着此地浓郁了十倍的龙煞,同时将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裂缝。
神识刚进入裂缝,便感到一股狂暴、混乱、充满了怨恨与不甘的意志冲击而来!那是无数龙族陨落后残留的龙魂怨念,汇聚在一起,形成了可怕的精神风暴。
林默闷哼一声,识海中混沌青莲光芒大放,稳住心神,同时引动那一丝炼化虚渊之触得来的“虚无”道韵,将冲击而来的龙魂怨念不断削弱、分解、乃至……吞噬!
这些龙魂怨念虽然狂暴,但本质依旧是灵魂力量和龙族意志的碎片。在混沌青莲和虚无道韵的双重作用下,它们反而成了滋养林默神魂的补品。他的神识在风暴中不仅没有受损,反而如同被千锤百炼的精钢,变得更加坚韧、凝实,对龙族意志的理解也加深了一分。
就在他沉浸于吞噬龙魂怨念、淬炼神识之时,他怀中的青帝令,突然自主发出温润的青光。青光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安抚与统御的气息,弥漫开来。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周围狂暴的龙魂怨念,在接触到这青光之后,竟然变得平和了许多,那股冲击力大减,甚至有一些较为清晰的龙族意志碎片,主动融入了青光之中,传递给林默一些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画面和信息碎片。
那是一片浩劫般的战场……天空破碎,大地沉沦……真龙咆哮,与一些笼罩在黑影中的存在搏杀……龙血如雨……最终,一道横亘天地的青龙虚影,携带着无尽生机与一道封印之光,与某种大恐怖一同坠落……
画面支离破碎,信息残缺不全,但林默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坠龙渊,并非自然形成,而是上古一场惊天大战的遗迹!那场大战的对手,似乎与虚渊有关?而青帝木皇,或者说其代表的青龙之力,在此地扮演了封印的关键角色?
青帝令的指引,莫非是要他加固这处封印?还是……继承此地的某种力量?
他尝试与青帝令沟通,但除了那持续的指引光晕和安抚龙魂的效果,并未得到更多回应。
调息了约莫半日,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并将此地龙煞和龙魂怨念吞噬炼化了七七八八,林默感觉自己的肉身强度和精神力量都有了明显的提升,皮肤下的青色鳞影也凝实了一丝。
他站起身,目光坚定地看向那深不见底、龙煞涌动的葬龙坑裂缝。
机缘就在下方,危险亦在其中。
他纵身一跃,如同陨石,投入那一片红黑交织的深渊之中。
下落过程中,龙煞与怨念更加浓郁,但有着青帝令青光的庇护和林默自身的吞噬能力,他并未受到太大影响。越是往下,周围的龙族骸骨越多,体型也越发庞大,有些骸骨甚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仿佛其主人生前是了不得的存在。
不知下落了多久,脚下终于传来了实地的触感。
他落在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底空间。这里的光线来自于岩壁上一些散发着幽光的苔藓,以及地上某些巨大骸骨自然散发的磷光。
空间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尸山骨海,而是一座由无数巨大龙骨搭建而成的、如同祭坛般的古老建筑。祭坛顶端,漂浮着一团磨盘大小、不断蠕动变化的暗红色能量团,散发出精纯至极却又狂暴无比的龙元波动,以及一股……让林默体内吞噬之力都为之躁动的吸引感。
而在祭坛下方,盘踞着一条庞然大物。
那是一条体长超过百丈、通体覆盖着暗金色鳞片的巨蟒!它头顶有两个鼓包,腹部有四只利爪雏形,赫然是一条即将化蛟的——金鳞龙蟒!
这龙蟒的气息,已然超越了神海境,达到了法相境的层次!它似乎是在守护那座龙骨祭坛,以及祭坛上那团暗红色能量。
似乎是感应到林默这个不速之客,金鳞龙蟒那灯笼大小的暗金色竖瞳,猛地睁开,冰冷、残忍、带着滔天凶戾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林默!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带着恐怖的龙威和音波,席卷整个地底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