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寒意，刮得路边的枯树枝呜呜作响。
凌策背着个鼓囊囊的布包，脚步匆匆地往公社东边的废弃砖窑走，布包里装着两只肥硕的野兔，是他昨天特意绕去后山深处抓的，打算换点钱给苏晚买盒新的雪花膏，她那盒快用完了，手上的裂口还没好全。
【警告！检测到公社治安队的动向，他们正往砖窑方向走，距离大概还有两里地！】系统 7576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带着急促的电流声。
【要不要先退回去？今天风险太高了！】
凌策的脚步顿了一下，指尖攥紧了布包的带子。
他知道治安队的厉害，上个月邻村就有人在黑市卖鸡蛋被抓，不仅被没收了所有东西，还被拉去公社广场做检讨，扣了整整三个月的工分。
可他看了看布包里的野兔，又想起苏晚手上的裂口，还是咬了咬牙：“再等等，我跟张叔约好了，他老婆子病着，等着野味补身子，我先跟他交易完，很快就走。”
张叔是隔壁大队的村民，之前跟凌策交易过两次，为人老实，每次都按市价给钱，从不压价。
凌策加快脚步，拐进砖窑旁边的小巷，借着墙根的阴影往砖窑里走，这砖窑废弃好几年了，里面到处是断壁残垣，只有中间一块稍微平整的地方，是黑市交易的常聚点。
刚走进砖窑，就看到一个穿着灰棉袄的身影在等，正是张叔。
他手里攥着个布包，看到凌策，赶紧迎上来：“凌同志，你可来了！我老婆子昨天还问起你，说你抓的野味新鲜，炖的汤香。”
凌策把布包递过去，张叔打开看了看，两只野兔还活着，眼睛亮闪闪的，满意地点点头，从自己的布包里掏出三块钱和半尺布票：“按上次说的价，这是三块钱，还有半尺布票，你拿着。”
凌策刚接过钱和布票，还没来得及放进贴身的口袋，就听到砖窑外传来一阵响亮的喊声：“里面的人都出来！公社治安队检查！不许动！”
张叔的脸瞬间白了，手一抖，布包差点掉在地上：“坏了！是治安队！凌同志，你快躲起来！我去应付！”
他说着，就把装野兔的布包往身后藏，转身往砖窑门口走，他知道，自己是村民，就算被抓了，最多也就是没收东西，可凌策是知青，要是被抓了，后果更严重。
凌策没犹豫，趁着张叔往门口走的功夫，快速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砖窑左侧有个半塌的窑洞，洞口被碎砖和干草挡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猫着腰，快步跑过去，扒开干草钻了进去，这窑洞不大，刚好能容下一个人，里面黑漆漆的，满是灰尘，还能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里面的人都站好！把手举起来！谁要是敢藏东西，搜出来加倍处理！”治安队队长的声音在砖窑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凌策屏住呼吸，透过窑洞的缝隙往外看，只见五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治安队员，正围着张叔盘问，其中一个队员手里拿着根棍子，在周围的断壁上敲打着，像是在找有没有人藏着。
“队长，我就是来捡点柴火，没干别的！”张叔的声音带着紧张，却还在硬撑，“这砖窑里哪有人啊，就我一个！”
“捡柴火？”治安队队长冷笑一声，目光落在张叔身后的布包上，“那你身后的布包是什么？打开看看！”
张叔的手攥紧了布包，额头上冒出冷汗，却还是不肯打开：“就是点旧衣服，没什么好看的……”
“我让你打开！”治安队队长上前一步，一把夺过张叔手里的布包，打开一看，两只野兔露了出来，他眼睛一瞪，“好啊！还说捡柴火，这不是野味是什么？跟我走！去公社说清楚！”
张叔还想辩解，却被两个治安队员架住了胳膊，往砖窑外拖。
凌策看着这一幕，心里又急又气，都怪他，要是早点听 7576的话，就不会让张叔被抓了。
就在这时，一个治安队员拿着棍子，走到了凌策藏身的窑洞附近，棍子在干草上敲了敲：“这里面好像有东西，扒开看看！”
凌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悄悄摸向身边的一块断砖，要是被发现了，他就只能拼一把，趁乱跑出去。
【别慌！我帮你干扰他们的扫描！】7576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能发出微弱的电磁信号，让他们的手电筒暂时失灵，你趁这个机会往砖窑后面跑，后面有个破洞，能通到后山！】
话音刚落，就听到那个治安队员“咦”了一声：“怎么回事？手电筒怎么不亮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手电筒，还是没反应，只能骂了一句，转身对其他人说：“你们先把人带回去，我去旁边借个手电筒，回来再搜！”
凌策抓住这个机会，快速扒开干草，从窑洞里钻出来，猫着腰往砖窑后面跑。
砖窑后面果然有个破洞，大概能容一个人钻过去，他顾不上洞口的碎砖刮破衣服，用力钻了过去，落地时没站稳，摔了一跤，手上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他顾不上疼，爬起来就往后山跑，后山的树密，容易躲，治安队就算追过来，也很难找到他。
跑了大概一里地，确认后面没人追来，凌策才停下来，靠在一棵松树上喘气，胸口剧烈起伏，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还好没被抓到！刚才吓死我了！】7576的声音里满是后怕，【那三块钱和布票没掉吧？】
凌策摸了摸贴身的口袋，钱和布票还在，只是口袋被汗水浸湿了，有点皱。
他松了口气，却又皱起了眉，刚才张叔被抓了，不知道会不会受连累，还有，今天这事也给了他一个教训：黑市交易太危险了，不仅自己可能被抓，还会连累别人，以后不能再这么干了。
他慢慢往村里走，路上的风更冷了，吹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
他看着手里的三块钱和半尺布票，心里五味杂陈，这钱是用风险换来的，可他不能再让苏晚和团子担惊受怕了。
他得想个稳妥的办法，既能赚钱，又不会被治安队抓，还能光明正大的那种。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苏晚正站在门口张望，看到凌策回来，赶紧迎上去：“你怎么才回来？我都担心死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看到凌策衣服上的灰尘，还有手上的擦伤，眼睛一下子红了，伸手想碰他的手，又怕碰疼他，“你的手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凌策赶紧把钱和布票藏起来，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刚才在山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擦破点皮，不碍事。”
他不想让苏晚知道黑市的事，怕她担心，“我去洗把脸，你煮的粥好了吗？我有点饿了。”
苏晚还是不放心，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伤口：“明天我给你敷点草药，很快就好了。粥在锅里温着，我去给你盛。”
她转身往灶台走，脚步却比平时慢了些，显然还是担心。
凌策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更坚定了要找稳妥搞钱方式的想法。
他坐在桌边，一边喝粥，一边在心里盘算：他会修农具，之前帮队里修过脱粒机，效果还不错。
他还懂点农业知识，知道哪种作物适合在村里种，能提高产量。
或许，他可以跟张书记提议，在村里搞个“农具修理站”，帮村民和队里修农具，收点手工费。
再或者，提议队里种点经济作物，比如棉花或者烟草，等成熟了拿到公社供销社去卖，这样既能给队里增加收入，也能给自己赚点补贴，还不用担心被治安队抓。
“对了，”凌策放下碗，对正在收拾碗筷的苏晚说，“明天我想去跟张书记聊聊，看看能不能在村里搞个农具修理站，帮大家修修农具，这样也能多赚点工分，说不定还能有点补贴。”
苏晚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眼睛里带着点惊讶，又有点期待：“修农具？你会吗？这样……不会被人说吗？”
“我会。”凌策肯定地点点头，“以前在城里的时候，跟我爸学过一点，队里的拖拉机我之前也修过，没问题。”
“张书记之前还夸我脑子灵活，应该会同意。这样既不用偷偷摸摸的，也能赚钱，还能帮到大家，多好。”
苏晚看着他自信的样子，嘴角慢慢上扬，点了点头：“好，你要是想做，就去试试，我支持你。”
她能感觉到，凌策是真的在为这个家打算，是真的想跟她和团子好好过日子，这种感觉，比任何东西都让她安心。
凌策看着苏晚的笑容，心里也暖了起来。
明天去打听一下张大叔吧，到时候给他的野兔补上，不然自己心里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