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他别开眼,嘀咕,“沙漠里还腻歪,也不嫌热。”
解雨臣看傻子似的补刀:“天都黑了,凑在一起只会暖和……”
黑瞎子:心说了,心梗……
他后领子突然一紧。
黑瞎子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量往后拖了两步。
“哎哎哎!哑巴张你干嘛!”黑瞎子扭头,对上张起灵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张起灵松开手,语气平淡无波,内容却杀气腾腾:“我警告过你,别打她主意。”
黑瞎子气笑了,指着那边:“我打主意?你看清楚,是那吴家小子抱着不撒手!你警告我有什么用?有本事去把他俩扯开啊!”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那眼神,黑瞎子品了品,居然读出了一点“你是白痴吗”的怜悯。
这不能忍!
“你那是什么眼神!”黑瞎子炸毛了,“我说错了?你就只会针对我是吧?那解雨臣呢?他凑过去送温暖的时候你怎么不管?”
张起灵终于开了金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每个字都像小刀子:“你,没钱。”
黑瞎子:“……哈?”
“解雨臣,有钱。”张起灵说完,转身就走,留下黑瞎子在夜风中凌乱。
几秒后,黑瞎子反应过来,气得跳脚:“什么意思?哑巴张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没钱?!这跟钱有什么关系?!你以为那丫头是看钱认人的吗?!喂!你别走!”
可惜张起灵已经走远了,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漠且懒得解释。
黑瞎子憋着一肚子火,一回头,正好看见阿宁坐在不远处的水箱上,手里拿着水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边,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看戏看得挺开心”。
黑瞎子冲她龇了龇牙。
阿宁无所谓地耸耸肩,目光又飘向吴邪和楚玉苏,轻轻“啧”了一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这哪儿像是兄妹啊……黏糊劲儿。”
“可不是嘛。”旁边忽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阿宁转头,看见王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了过来,也正瞅着那边,胖脸上表情复杂,三分感慨三分唏嘘还有四分“我早就知道”。
“胖子,你也有同感?”阿宁挑眉。
王胖子斜眼看她:“别跟我套近乎,咱俩不熟。我就是实话实说,你看那小吴同志看楚家妹子的眼神,跟当年我看隔壁村花一个德行,哦不对,比那还黏糊。”
阿宁八卦起来:“你那村花长什么样?”
王胖子:你好像歪楼了喂!
“不告诉你,但是,总而言之,胖爷我火眼金睛。”王胖子嘚瑟了一下,随即又板起脸,“不过你可别误会,我跟你不是一伙的。西沙那事儿,胖爷我可还记着呢。”
阿宁笑容淡了些:“各为其主罢了。现在咱们在一条船上,计较那些没意义。”
“怎么没意义?意义大了!”王胖子来劲了,“要不是你,胖爷我能喝那么多海水?能差点死在那里面?我告诉你,这事儿过不去!”
“随你。”阿宁懒得跟他吵,扭过头去。
心里却想,这死胖子虽然讨厌,但至少在某些方面眼光还算正常,比如对吴邪和楚玉苏关系的判断。
两人这边暗流涌动,另一边,陈英却是坐立难安。
他远远看着楚玉苏靠在吴邪怀里,心里那股火啊,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他家娃娃!
那是他家流落在外的娃娃!
现在被吴家那小子搂着算怎么回事!
可他又不能冲过去。
一来,楚玉苏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现在贸然上去“认亲”,搞不好会吓到她,或者被她当成神经病。
身世情况太复杂了,他怕说出来也没人信。
二来,吴邪那小子跟护崽的狼似的,眼神凶得很,他现在要是敢靠近,把他从那孩子身边拉走,怕是得打起来。
陈英憋屈啊。
他只能一遍遍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急,不急,先确定这孩子的情况,到底是本人还是替身。
这些事以后再跟娃娃说清楚。
到时候……
到时候非得让吴家那小子知道知道,什么叫长辈的威严!
这一夜,就在各怀心思中艰难地熬了过去。
天色蒙蒙亮时,风终于停了。
沙漠恢复了它广袤而死寂的面貌,沙丘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金红色,昨日的狂暴仿佛从未发生。
众人陆续醒来,骂骂咧咧地拍打身上的沙子,清点物资,检查车辆。
楚玉苏醒来时,发现自己还枕在吴邪腿上,身上盖着他的外套。
吴邪靠坐在那里,闭着眼,但握着她手的力道很稳,显然没睡熟。
她轻轻动了动,吴邪立刻睁开眼,眼底有些红血丝,但眼神清明。
“醒了?”他声音有点哑。
楚玉苏点点头,坐起身,把外套还给他,指了指他眼下的阴影,皱眉。
——“你没睡好。”
“没事。”吴邪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站起身,顺便把她也拉起来。
“走,去看看车还能不能开。”
两人刚走出几步,解雨臣就迎了上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铁皮水壶和一小包东西,脸上带着温润的笑,仿佛昨晚那个酸溜溜的人不是他。
“苏苏,早。”他直接把水壶递过来,“温的,喝点。”
又打开那小包,里面是几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这个也拿着,补充体力。”
楚玉苏眼睛一亮。
巧克力!
在沙漠里这可是稀罕物!
她下意识地看向吴邪。
吴邪心里啧了一声,面上却不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楚玉苏这才接过来,对解雨臣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用手语比划:——“谢谢花爷。”
得了大小姐的笑脸。
解雨臣笑容更深了些,语气更加熟稔亲昵:“跟我客气什么。”
他顿了顿,看似随意地问,“昨晚睡得好吗?沙地硌人吧?我那边还有个充气垫,一会儿拿给你……”
“不用了。”吴邪插话,语气自然,“她跟我一起挺好。”
解雨臣笑容不变,眼神却深了深:“是吗?我看苏苏脸色还有点白,沙漠环境恶劣,能舒服点总是好的。”
“真不用。”吴邪揽过楚玉苏的肩膀,“她不习惯用陌生人的东西。”
陌生人三个字咬的重。
解雨臣:不嘻嘻……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噼里啪啦,隐有火花。
楚玉苏左右看看,敏锐地感觉到气氛有点微妙。
她悄悄扯了扯吴邪的衣角,又对解雨臣比划。
——“谢谢花爷,真的不用了。”
解雨臣这才作罢,又嘱咐了几句注意防晒多喝水,才转身去忙自己的事。
吴邪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无事献殷勤……”
楚玉苏掐了他胳膊一下,瞪他。
解雨臣一路对她照顾有加,她是记情的。
吴邪吃痛,委屈巴巴:“你为了他掐我?”
楚玉苏不理他,自顾自打开水壶小口喝水。
大哥那儿都好,就是醋性太大……
温热的水流进干渴的喉咙,她舒服地眯起眼。
这时,黑瞎子晃悠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