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宫表面的死寂,终于在卡洛斯元帅的“血爪”军团完成对暗星城外围关键航道封锁的第三天被打破。不是由里昂,而是由一场精心策划、里应外合的突袭。
目标直指冰华殿。
袭击发生在深夜。当刺耳的警报撕裂永夜宫的宁静时,卡列娜刚刚结束与东国方面一次极其艰难、信号时断时续的通讯。通讯中,埃文告知她,东国边境监测到南国军队异常调动,提醒她务必小心。几乎是通讯切断的瞬间,冰华殿外就传来了能量武器交火的剧烈爆炸声和守卫的怒吼!
“保护陛下!”影卫“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伴随着兵刃碰撞和异能爆发的轰鸣。
卡列娜瞬间起身,冰蓝色的眼眸中锐光一闪。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迅速穿上便于行动的作战服,S级精神力如同潮水般铺开,感知着外面的情况。
来袭者人数众多,且实力强悍,显然不是普通的叛乱分子。他们穿着制式混乱却精良的装备,攻击手段狠辣,配合默契,更棘手的是,其中混杂着几个气息诡异、行动如同鬼魅的黑衣人——他们的能量波动,与角斗场那个狂化者体内的精神诱导因子同源!
神秘组织!他们果然和南国内部的叛乱势力勾结在了一起!
冰华殿的守卫(里昂安排的近卫和卡列娜的影卫)虽然拼死抵抗,但在对方有备而来、内外夹击之下,防线正在被迅速撕开缺口!爆炸的火光已经映亮了窗户,剧烈的震动不断传来。
“陛下!东侧通道被突破!我们必须立刻撤离!”“雷”浑身浴血地冲进室内,急声道。
卡列娜眼神冰冷,她知道,对方的目标就是她。无论是卡洛斯想用她来胁迫里昂或东国,还是神秘组织想除掉她这个“变数”,一旦被俘,后果不堪设想。
“走!”她没有犹豫,立刻跟随“雷”和其他几名拼死护在她身边的影卫,冲向预设的紧急撤离通道。
然而,叛乱者显然对永夜宫的结构了如指掌。他们早已埋伏在撤离路线上!刚冲出冰华殿不远,在一个连接着主殿与偏殿的、相对开阔的悬空廊桥上,他们被彻底包围了!
前后左右,都是杀气腾腾的叛乱者和那些诡异的黑衣人。廊桥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虚空。
“东国女皇!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你一命!”一个叛军头目狞笑着喊道。
卡列娜没有说话,只是将精神力凝聚到了极致,周身萦绕着肉眼可见的冰蓝色光晕,准备拼死一搏。影卫们也将她紧紧护在中央,视死如归。
就在叛军即将发动总攻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股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无比恐怖的冰冷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降临!笼罩了整个廊桥区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叛乱者,包括那几个黑衣人,动作都出现了瞬间的僵直,脸上露出了极度恐惧的神色!
紧接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以一种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从天而降,重重地砸落在廊桥中央,挡在了卡列娜与叛军之间!
是里昂!
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常服,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一种仿佛大病初愈般的苍白和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双翡翠竖瞳,此刻却燃烧着比万年玄冰更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
他来了!在沉寂了数日之后,在她最危急的关头,他如同挣脱了所有枷锁的远古凶兽,再次降临!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卡列娜一眼,只是用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竖瞳,扫视着眼前所有的敌人。那目光所及之处,叛军们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割,下意识地后退,不少人甚至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看来,是我沉寂太久,让你们忘了……”里昂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仿佛来自地狱的回响,每一个字都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谁才是这片星空之下的……主宰。”
话音未落,他动了!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只是简单地抬起了手。
刹那间,以他为中心,极致寒气如同怒潮般奔涌而出!整个廊桥的温度骤降至绝对零度以下!空气被冻结,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叛军,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瞬间冻成了栩栩如生的冰雕,保持着前冲的姿势,然后在那恐怖的寒气冲击下,寸寸碎裂,化为齑粉!
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屠杀!是绝对力量面前,毫无悬念的碾压!
那几个黑衣人见势不妙,身上同时爆发出诡异的、扭曲空间的能量波动,试图遁走!
“想走?”里昂冷哼一声,五指虚空一握!
那几人周身的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巨力挤压、凝固!他们的遁术瞬间被破除,身体被硬生生定在半空,脸上露出了极度痛苦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藏头露尾的老鼠!”里昂眼中杀机爆闪,正欲将这几人一并抹杀——
异变再生!
其中一名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他猛地撕开了自己的胸膛!一颗镶嵌在他心脏位置的、不断搏动着的、散发着浓郁虚无之秽气息的黑色肉瘤暴露出来!
“为了……回归!”他发出嘶哑的呐喊,那黑色肉瘤骤然爆发出令人心悸的黑暗能量,如同一个微缩的黑洞,瞬间吞噬了周围的光线和能量,并且产生了极其不稳定的、毁灭性的能量坍缩!
自爆!而且是经过特殊改造的、威力惊人的自爆!
那坍缩的核心,产生的恐怖吸力首先将旁边的几名同伴撕碎、吞噬,然后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急速扩张,直扑廊桥上所有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距离最近的里昂和被他护在身后的卡列娜!
“陛下!小心!”影卫们目眦欲裂!
卡列娜也感受到了那股足以湮灭一切的恐怖能量!她的精神力屏障在那股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她甚至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瞬间——
那个背对着她的、挺拔而孤寂的身影,没有任何犹豫,猛地转过身!
在卡列娜惊骇的目光中,里昂张开了双臂,不是拥抱,而是……将她,连同她身边最近的几名影卫,狠狠地、完全地,扑倒在地,用自己的整个背部,迎向了那急速扩张的、毁灭性的黑暗能量坍缩核心!
“不——!”卡列娜失声惊呼!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席卷了一切!黑暗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肆虐开来,将整个廊桥彻底摧毁!坚固的金属结构如同纸片般被撕碎、扭曲、抛飞!
卡列娜只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紧接着便被一个冰冷而坚实的怀抱紧紧包裹,天旋地转,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能量肆虐的尖啸。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护住她的那个身体,在承受冲击的瞬间,传来的剧烈震动和压抑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闷哼!
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们抛飞出去,重重地撞击在远处尚未完全崩塌的殿宇残骸上,溅起漫天烟尘。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爆炸的余波才渐渐平息。
卡列娜被呛得咳嗽了几声,挣扎着从废墟中抬起头。护在她身前的影卫“雷”等人也受了不轻的震荡伤,但都挣扎着围拢过来。
“陛下!您没事吧?”
卡列娜摇了摇头,急切地看向那个依旧紧紧抱着她、将她完全护在身下的男人。
“里昂?里昂!”她声音颤抖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没有回应。
她用力推开他沉重的手臂,撑起身体。借着远处燃烧的火光和能量残余的微光,她看到了令她心脏骤停的一幕——
里昂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唇边不断溢出暗红色的鲜血,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和他身下的地面。他的后背……一片血肉模糊,昂贵的衣料早已化为飞灰,露出下面焦黑绽裂、甚至能看到森白骨骼的恐怖伤口!那伤口上,还萦绕着一丝丝令人不安的、带着腐蚀气息的黑暗能量!
为了完全挡住那致命的爆炸,他几乎用自己整个身体,承受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力和那诡异的黑暗能量侵蚀!
“里昂!”卡列娜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慌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她又去摸他的脉搏,同样微弱而混乱!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他会死吗?这个强大得不可一世的男人,会就这样死掉吗?
“医生!快叫医生!”她对着周围的影卫和闻讯赶来的、残余的皇家近卫嘶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与绝望。
她跪在他身边,手忙脚乱地想用手去捂住他背后那恐怖的伤口,试图阻止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她的木系异能疯狂运转,翠绿色的生命能量如同涓涓细流,涌入他的伤口,试图驱散那黑暗能量,修复受损的组织。但那股黑暗能量极其顽固,她的异能如同石沉大海,收效甚微。
“里昂……你醒醒……你不能死……”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滴落在他冰冷的脸颊上。看着他此刻毫无生气的模样,回想起他扑过来时那决绝的眼神,回想起他之前所有的霸道、痛苦、疯狂与绝望……卡列娜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直到这一刻,当他用生命为她挡下致命一击,当她可能永远失去他时,卡列娜才无比清晰地认识到——
这个男人,用他最极端、最笨拙、甚至最令人恐惧的方式,早已在她心里,刻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她或许无法接受他那扭曲的占有欲,无法回应他那炽烈到烫伤彼此的感情,但她无法否认,她……在乎他的生死。
非常,非常在乎。
“撑住……求你……撑住……”她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给他,泣不成声。
以命为证。他用最惨烈的方式,证明了他的感情,无关算计,超越生死。
而她的心防,也在他生命垂危的这一刻,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