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完沈袅把本子交给王秀兰核对,自己慢悠悠上楼。
之前招待所就没旁人住,只有她一个人,平时安安静静,只能听到海浪声。
现在来了三十多个文艺兵,又是休整时间,整个招待所热热闹闹,沸反盈天。
沈袅喜欢安静,但也不嫌弃热闹,如果宋天谣没住她隔壁房就行。
这不才上楼呢,就见隔壁房间门大敞着,里面爆发着激烈争吵,外面还有一圈人围着看热闹。
沈袅耳力好,里面吵啥都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一间房,房间里只有一个床,那肯定是俩人一块住。被子是按人头发的,也就是说各睡一半。
但宋天谣说自己睡相差,要铺大点,另一个也不惯着她,不同意。
俩人因为这点事吵得不可开交,沈袅没心情看这种扯头花,路过的时候目不斜视。
也不知道是她显眼还是怎么的,那群看热闹的居然全都扭头看向她。
关上还能听见嗡嗡的议论声。
“瞧见没,咋长得这么漂亮?”
“皮肤好白啊?我都看晃眼了。”
“这是谁啊?军属吗?应该不是吧,军属不就住家属院了?”
除了这些声,还有踢踏着走路去水房打水洗澡,聊天说话等各种声音。
这种环境下睡是睡不着的,干脆打起坐。
沉心凝神之后,外面吵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
就在沈袅开始打坐后不久,招待所也熄了灯,还没收拾好的人嘴里嘟囔着抱怨,也有人拢着被子进入梦乡。
谁都没发现,从海里从山林里,有无数人看不见的透明光点,争先恐后的飘进招待所二楼的一个房间,围绕在坐在床上打坐的人,随着她的一吐一吸,附着在皮肤表层,再慢慢汇入身体。
……
“做家具?成啊,镇上就有木工小组,打啥家具都行,咱家属院有不少户都是去那打的家具,要不咱们现在就去?”
起了个大早,精神奕奕的沈袅琢磨着打家具的事,她对这里不熟,当然得找混了几年的张翠花。
这不张翠花知道她想打家具,马上指出门路。
沈袅点头,“行,咱们现在去。”
部队距离镇上靠走路要走三四十分钟,但是有水道,可以乘小船,头几天沈袅和吴清川让小战士先开车回部队,他们自己回来则是坐小船。
到达镇上,张翠花熟门熟路的带着沈袅找到一处民房。
“小组里有个老师傅姓陈,做家具手艺还行,我屋里那个大衣柜还有客厅的案桌都是他打的。”
她敲敲门,听到里面应声,开门的是一个短发小女孩,约五岁的样子。见到人先是笑笑,说了句当地话。
然后拉开大门,院子里堆着各色木料,还有几个光膀子男人正在忙活。
崖城民风淳朴,天气又热,男人们光膀子干活很正常,张翠花见怪不怪的拉着沈袅进去。
沈袅则看了看院子里的木料,品种都很普通。
陈师傅在堂屋里雕刻一张床头,见到有人来便放下手中刻刀。
“要做什么?”
沈袅把自己提前画好的图纸递过去,“陈师傅您看看,这些能做吗?”
图纸是她借用张翠花儿子作业本画出来的,她小时候学过画画,有些绘画功底,本子上画的后世常见的大衣柜,挂衣服的衣架和落地式的衣帽架以及放在门口用来挂脏衣服的衣架。
不光这些,她还画了张躺式摇椅,折叠型的小桌椅,以及书桌椅和书架,甚至还画了实木沙发和茶几以及一张床。
所有家具的款式都是后世常见的新中式,雕花自然也有,但去繁从简,不像老中式那么复杂,更偏向简约大气。
至于为什么要床,她看过家属房原来的床,虽然也是木头做的实木床,但已经被人住过好几年,摇摇晃晃的,不太牢固,因此想着重新做个结实些的。
她画的时候张翠花一个劲说好看,要不是她家里家具够了,恨不得也跟着打一套。
沈袅指着衣架对陈师傅说道:“这种衣架给我做六十把,衣帽架给我做两个。”
到时候主卧一个次卧一个。
虽然只是住一年,但这些桌椅以后都能带走,到时候一样用。
陈师傅以为只是来做一些普通家具的,没想到人家不光带图纸,还画得格外详细。几乎每一样都与众不同,很有巧思。
“这是你自己想的?”
沈袅摇头,“不是,我从别人那看来的,都能做吗?”
做了这么多年木匠,陈师傅水平不错,这些家具看似与众不同,实际上并不难做。
“能做,你要什么木料?”
“有黄花梨吗?”
黄花梨是崖城和琼城两地的特产木料,在八十年代末价值开始飙升,但现在,在当地只是普通木料罢了。
沈袅来之前就确定,她要用黄花梨打全套家具。
陈师傅点头,黄花梨在他们这很常见,也有不少人会用这种木料打家具。
“有,这些家具最快要一个多月才能出来,能等吧?”
“行。”
等通知下来也没这么快,再说家属房里基础家具都用,一个多月等得了。
付完定金后就和张翠花离开去供销社。
来都来了镇上,张翠花想买些东西再回去。
进了供销社,最前面那个柜台的女人认出了沈袅,赶紧冲她招手。
“昨天有位军属在你走以后也来找工作,好像和主任挺熟的,知道主任不在还发了火,嘴里嚷嚷什么安排好了,今天赵主任过来脸色挺难看的。”
听完沈袅就明白了。
感情这个售货员还是萝卜岗?但自己和那个人前后脚进来,赵主任可能没见过对方,误打误撞的,以为自己是安排好的那位。
一旁的张翠花也听明白了,她气愤得很。
“那么多军属都只能做家属工,凭什么她的工作可以被安排好?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有脸面,居然能给安排工作。”
家属院有工作的军属,全都是凭实力上位,要走后门谁不能走,问题这个后门不能走,一走就乱套了。
她以前想进部队托儿所,跟自家男人说了嘴,都被狠狠教训一顿呢。
那个女人被张翠花发火吓了一跳,赶紧摆手,“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随口一说。”
“翠花姐,别生气了,具体情况等周一就知道了。”
沈袅面微笑着说道。
张翠花担忧,可以这样安排工作,估计在部队里官职不低,保不齐会把小沈弄下去呢。
头几天张翠花还在为沈袅高兴,想着以后自己来供销社买些东西都方便,谁成想今天就听到这样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