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卢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骑兵被对方凌厉的反击打退,攻城部队在围墙下死伤惨重,却迟迟无法取得决定性突破,胸中的怒火和焦躁几乎要将他吞噬。
那座该死的木头城墙,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而城内守军,尤其是那支装备了诡异弯刀、配合精妙的骑兵,更是让他感到如鲠在喉。
“不能再拖下去了!” 沙卢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拔出弯刀,指向身后那几十头如同小山般矗立的战争巨兽,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战象部队!出击!给我踏平那道墙!踩死所有刚铎人!”
“呜——嗡——!” 低沉而雄浑的号角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野蛮与沉重。
在哈拉德驭手疯狂的驱赶和呐喊下,五十头披挂着厚皮甲和粗糙金属片的战象,开始缓缓迈动巨柱般的四肢。
它们沉重的脚步落在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仿佛战鼓敲击在每一个守军的心头。
大地微微震颤,连围墙上的木板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战象背上搭建的木制箭塔里,哈拉德弓箭手发出兴奋的嚎叫,开始向城头倾泻箭矢。
而更多的哈拉德步兵则簇拥在战象周围,如同依附在巨鲸身上的鮣鱼,借助这移动堡垒的掩护,再次向着围墙发起了狂潮般的冲击!
哈拉德人的呐喊声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声浪,仿佛要将卡伦贝尔连同守军的意志一起碾碎。
“骑兵队!撤回城内!快!”
哈涅尔看到战象出动,瞳孔一缩,立刻下令。
面对这种纯粹的重量级碾压,骑兵在外面就是活靶子。
摩根和埃肯布兰德虽然杀得兴起,但也知道轻重,立刻吹响撤退的号角,率领骑兵如同潮水般退入侧门,城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些缓缓逼近的庞然大物身上。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许多新兵的心头。
“不要慌!” 布雷恩的声音依旧沉稳,他站在主城门楼,目光锐利如鹰,紧紧盯着进入射程的战象,“所有投石机!弩炮!瞄准战象!听我号令!”
卡伦贝尔围墙后方,数量有限但经过多尔等人精心调试的扭力投石机和大型弩机已经绷紧了弦,操作手们满头大汗,调整着射击诸元,瞄准了那些移动缓慢但目标巨大的怪物。
一头最为雄壮的战象,在驭手的鞭打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开始加速,低着头,用它那包裹着金属的沉重头骨和长牙,狠狠撞向主城门!
它身后的哈拉德人发出震天的欢呼,仿佛已经看到了栅门破碎的景象。
就是现在!
布雷恩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挥下手臂:“发射!”
“嘭!嘭!嘭!”
“嘣——!”
数台投石机同时发出沉闷的怒吼,巨大的石块带着呼啸声划破天空!
与此同时,安置在塔楼上的重型弩机也射出了如同长矛般粗细的巨型弩箭!
“轰!”
一块巨石精准地砸在为首那头战象的肩胛部位,厚重的皮甲和骨骼发出了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战象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哀鸣,前腿一软,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倾覆,将背上的箭塔和驭手狠狠甩飞出去!
“噗嗤!”一支巨型弩箭如同热刀切黄油般,深深贯入了另一头战象相对脆弱的腹部!
那战象吃痛,人立而起,发狂般地甩动长鼻,反而将周围掩护的哈拉德步兵扫倒一片!
还有一支弩箭射偏了些,擦着一头战象的眼眶飞过,带走了一大块皮肉,鲜血瞬间模糊了它的视线,让它陷入盲目的疯狂,在原地打转,践踏着友军。
然而,战象的数量太多了!
尽管守军的反击取得了可观的战果,瞬间重创了三四头战象,引发了一阵混乱,但更多的战象依旧在驭手的控制下,如同失控的山崩,继续冲向围墙!
“砰!!!” 沉重的撞击声接连响起!
不止主栅门,侧面的围墙也遭到了战象的猛烈撞击!
木质的围墙剧烈地摇晃,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裂纹,木屑纷飞!
“顶住!加固围墙!” 哈涅尔的声音在战场上回荡,“弓箭手!压制象背上的敌人!其他人,准备好白刃战!”
哈拉德人借助战象制造的混乱和掩护,如同决堤的洪水,再次将云梯架上了墙头,甚至试图直接从被战象撞出的缺口处涌入!
战斗瞬间进入了最残酷、最混乱的阶段!
围墙上下,彻底变成了修罗场。卡伦贝尔士兵们用长矛、刀剑、甚至是拳头和牙齿,与疯狂涌上的哈拉德人搏杀。
每一寸围墙都在激烈争夺,鲜血如同溪流般顺着墙壁流淌。
“为了刚铎!为了卡伦贝尔!” 哈涅尔也拔出了佩剑,站在城门楼上,他的呼喊声穿透喧嚣,激励着守军,“看看你们身边倒下的兄弟!我们无路可退!身后就是我们的亲人!杀!”
“杀!杀!杀!”
守军的士气被这惨烈的景象和领主的同仇敌忾所点燃。
就连第三阵列那些原本恐惧的新兵,在看到同伴惨死、敌人狰狞的面孔后,也被激起了血性,红着眼睛,嘶吼着与敌人拼杀在一起。
陌刀队再次展现了其恐怖的价值,在狭窄的城墙上,他们排成紧密的队列,如同移动的刀墙,每一次整齐的劈砍,都能将冲上来的哈拉德人连人带武器斩断,有效地堵住了几个关键缺口。
战斗从午后一直持续到黄昏。
夕阳如血,映照着这片更加血腥的大地。
哈拉德人的攻势虽然凶猛,但在守军顽强的抵抗、地利以及那些超出他们预料的防御武器面前,始终无法取得决定性突破。
他们的尸体在墙下堆积得越来越高,损失远超沙卢姆的预期。
看着逐渐暗淡的天色,以及部下们疲惫而惊恐的眼神,听着战象不时发出的痛苦哀鸣,甚至有几头受伤的战象在战场上疯狂破坏,敌我不分。
沙卢姆知道,今天是不可能拿下卡伦贝尔了。
他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暴怒,但继续夜战,情况只会更糟。
“呜——呜——呜——”
代表着撤退的、低沉而悠长的号角声,终于从哈拉德大军的后方响起。
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哈拉德人,又如同退潮般,带着伤员和满心的不甘,缓缓向后退去。
他们在战场上留下了超过一千具尸体,以及几头或死亡或重伤无法移动的战象。
围墙之上,残存的守军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敌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短暂的寂静之后,爆发出了一阵劫后余生的、夹杂着痛哭和呐喊的喧哗。
他们守住了!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他们竟然守住了!
哈涅尔拄着剑,剧烈地喘息着,浑身都被汗水和溅上的血污湿透。
他看着退去的敌人,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只有沉重的疲惫和对未来的忧虑。这只是开始。
他强打精神,对同样浑身浴血、但眼神依旧坚定的卢恩下令:“卢恩,立刻带人打扫战场!收集所有能用的箭矢、武器!特别注意那几头战象的尸体!”
他指着城外那几座庞大的、如同小山般的战象尸体,眼中闪过一丝务实的光芒:“把它们拖回来,剥皮,取肉!卡伦贝尔现在最缺的就是食物,这些……就是上天送来的肉食!我们不能浪费任何一点资源!”
卢恩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哈涅尔的意图,郑重点头:“是,大人!我立刻去办!”
夜色逐渐笼罩卡伦贝尔,围墙内外,点燃了无数的火把。
一边是收殓同伴遗体、救治伤员的悲恸与忙碌;另一边,则是开始处理那些庞大战利品的、带着血腥气的务实工作。
几头战象,为粮草匮乏的卡伦贝尔,带来了一丝喘息之机,尽管这机会,是用无数鲜血和生命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