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感觉脑袋嗡嗡作响。
像被一万头太古龙象踩过,七荤八素,天旋地转。
他毕生引以为傲的推演之道,在眼前这个奶娃娃面前,被击得粉碎。
一句软糯的“画乌龟”。
一句天真的“玩风车”。
就这么简单。
他看着自己的河图洛书,那与性命交修的极品先天灵宝,此刻正被林参当成普通的黑白风车,用小胖手呼呼地转着玩。
每转一次,昆仑山巅的法则就紊乱一阵。
天边的星辰跟着闪烁几下。
这哪里是玩风车?
这分明是在玩弄天机!
可偏偏,小家伙玩得一脸开心,咯咯直笑。
身上没沾染一丝一毫的因果业力。
就好像,天机在他面前,本就是个不值钱的玩具。
“噗——”
伏羲越想越憋屈,忍不住又喷出一口老血。
脸色白得像纸。
“兄长!”
女娲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他。
一股精纯的造化之气渡入他体内,帮他稳固那濒临破碎的道心。
“你怎么又吐血了?”
女娲又急又气。
自家兄长可是洪荒顶尖大能,怎么到了昆仑山,就跟瓷娃娃似的,一碰就碎?
伏羲摆摆手,虚弱地指了指那个还在快乐转“风车”的林参。
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完整话。
“他……他……我的道……”
“哈哈哈!画乌龟的!”
通天教主毫不遮掩地狂笑。
“你的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现画乌龟没前途,准备改行跟我学剑了?”
这话像淬了毒的刀子,又在伏羲心口狠狠捅了一下。
他看着通天教主那张幸灾乐祸的脸,气得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过去。
“三弟!”
元始天尊虽然心里也乐开了花,但表面还是维持着威严。
“伏羲道友乃是客,你怎能如此无礼?”
他嘴上批评,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和抖动得像筛糠的肩膀,已经彻底出卖了他。
太清老子直接转过身去,假装研究天边的云彩。
嘴里念念有词:“今日云卷云舒,颇有大道之意,嗯,甚好,甚好。”
鸿钧道祖看着这一幕,哭笑不得。
他算是看明白了。
昆仑山,就是伏羲的克星,是他的劫数。
他走到伏羲身边,一股柔和的圣人道韵笼罩过去。
伏羲那激荡的元神瞬间平复下来。
“伏羲道友,不必介怀。”
鸿钧温和说道:“小友天真烂漫,道心纯粹,他所言所行,皆是大道本真,并无恶意。”
这话明着是安慰。
暗地里却是敲打:别再打这小家伙的主意了,你真的玩不起。
伏羲何等聪明,自然听出了言外之意。
他苦笑着拱手:“是贫道孟浪了,道心不稳,让诸位道友见笑了。”
然后,他用一种混合了敬畏、恐惧和绝望的眼神,看了一眼那个还在玩“风车”的林参。
他决定了。
从今天起,封了自己的推演之术。
再也不算什么天机了!
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自己辛辛苦苦推演亿万年,不及人家小娃娃一句话来得直指本源。
这还算个什么劲儿?
“咳咳!”
鸿钧清了清嗓子,将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算是为伏羲解了围。
他看着三清和女娲,脸上露出郑重神色。
缓缓说道:“贫道此番证道,有感于洪荒众生求道之艰,遂决定于千年之后,在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宫,开讲大道,为有缘者指明前路。”
圣人讲道!
这个消息一出,饶是三清和女娲这等混元金仙,也是心神一震。
这可是开天辟地以来的头一遭!
鸿钧这是要正式确立他玄门道祖的地位了。
“届时,还望诸位道友能携小友一同前来。”
鸿钧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林参身上。
眼中满是慈爱和期待。
“小友的席位,当在众生之首。”
这话,他之前已经说过一次。
现在当着伏羲的面再说一遍,意义又自不同。
这是在向整个洪荒宣告,昆仑山这位小师弟的超然地位。
“道友放心,千年之后,我等定当准时赴会。”
太清老子代表众人,点头应下。
“善。”
鸿钧满意地点点头。
他看着其乐融融的昆仑山,又看了看那个把河图洛书当风车,把造化玉杖当敲门棍的林参。
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他笑着说道:“这千年光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贫道见小友天资聪颖,活泼可爱,心中甚是喜爱。不如这样,这千年间,贫道也暂留昆仑。”
“一来,可以与几位道友时常论道,印证所学。”
“二来嘛……”
鸿钧的脸上露出一个老狐狸般的笑容。
“也可以帮着诸位,一同教导小友,为他启蒙。也算是……提前开个小灶,办个育儿补习班如何?”
这话一出,三清和女娲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通天教主第一个跳起来:“什么?你要留下?还要给我徒弟开补习班?”
“不行!绝对不行!”
“我徒弟就该玩!学什么习!你那套清规戒律,别想用在我徒弟身上!”
元始天尊也皱起了眉头。
虽然鸿钧是圣人,但涉及到徒弟的“教育权”,他寸步不让。
“鸿钧道友,林参的教导,我等自有章法,不劳道友费心。”
女娲更是警惕地将林参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开什么玩笑!
这老头子,是看他们争不过自己,准备亲自下场抢孩子了?
这还得了!
而此时的林参,正专心致志地转着“风车”。
小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
偶尔抬头看看那些大人们严肃的表情,歪着小脑袋,一脸困惑。
他们在说什么呀?
什么补习班?
听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一时间,刚刚才缓和下来的气氛,瞬间又变得剑拔弩张。
昆仑山第一届“育儿主权保卫战”,似乎就要在一位圣人和四位混元金仙之间,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