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地面上,不远处的灌木丛偶尔传来虫鸣。
季晓瑜心跳越来越快,对上他黑沉的目光,大脑空白了一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用力将他推开。
她慌忙从他身下逃出,站在长椅旁,不停整理衣角和碎发。
她的力气不大,沈戟川却坐在长椅上久久没有站起。
他只是想为她吹一下眼睛,刚一靠近,她就对他这么避之不及?
季晓瑜不敢和沈戟川对视,背对着他,没有看到他变了又变的脸色。
沉默在静谧的夜里拉长。
一旁的旋转木马响着轻快的音乐,季晓瑜飘忽的心神渐渐安定。
她调整好表情,忐忑地转过身,沈戟川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她掐了下手指,歉意道,“沈先生,刚才……”
“我们是假结婚,刚才是我唐突了。”
沈戟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季晓瑜还是从他下拉的唇角察觉到他此刻的不高兴。
季晓瑜被他的话扎了一下,唇瓣动了动,垂眸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
气氛凝重,沈戟川岔开话题,“烟花秀结束了,你不是想再坐一次旋转木马吗?”
“我……”
季晓瑜包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盖住她的声音。
她看到季来娣打来又马上挂断的电话,眉头拧起,“时间不早了,我不玩了。沈先生,我打个电话。”
这个时间,谁会给她打电话?
难道是陆南州?
沈戟川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心情越发烦躁。
季晓瑜把电话拨出去,却迟迟没有被接通。
她心情焦灼,又反复打了好几个。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季晓瑜心中隐隐不安,找到赵华章的号码,还没拨出,他忽然将电话打来。
她接通电话,对面传出的却是季来娣的声音。
“晓瑜,是我。我的手机没电了,就用华章手机打给你了。”
季晓瑜听到熟悉的声音,紧绷的心弦一瞬间松了。
她着急地问,“姐,你怎么样?赵华章和杨淑华没有再为难你吧?”
“没有。不说他们了,你怎么样?宝宝没事吧?”
季晓瑜怕赵华章就在一旁,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她真假参半,“虚惊一场,等明天见了面我再跟你说。”
“晓瑜,我没事,你还怀着孕,明天就别过来了。”
“那怎么行?万一你怕我担心,被欺负了也不说怎么办?以后只要有空我就去看你和孩子们,杨淑华什么时候搬走再说别的。”
季晓瑜的声音尽数传到赵华章耳中。
他脸色铁青,偏偏又没法发作,只能阴狠地瞪季来娣。
季来娣瑟缩,手指收紧,“晓瑜,既然你明天过来,那没别的事情,我就先挂了。”
“好,明天见。”
电话挂断,赵华章一把将手机夺走,揪住她衣领,厉声道,“你让她来干什么!你还嫌她把咱家搅和得不够乱!”
“你听到了,我劝她了,是晓瑜自己要来。”
赵华章冷笑,用力将她推倒在床上,俯视她,“你那叫劝?我看你现在是找到撑腰的了!我没法动你,你心里开心得要死吧!”
季来娣坐起,红着眼睛看他,“华章,我没有,我们不是说好,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吗?”
赵华章闭上眼睛,面部肌肉抽动,神情缓和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睁开眼,坐到床边拉起她的手,“来娣,我也想和你好好过日子,是你妹妹从中作梗,总是挑拨你和我还有妈之间的关系。妈岁数大了,如果像今天的事情再发生,那我们只能离婚了。”
……
季晓瑜刚想收起手机,电话又响起。
她以为是姐姐,赶忙接通,“姐,你还有别的事?”
电话另一头安静了一瞬,传出一道温润男声,“晓瑜,是我。”
季晓瑜怔了一下,拿下手机看了眼,赶忙说,“南州哥哥,不好意思,我刚和我姐通完电话,我还以为是她又打过来了。”
“没关系。”
陆南州顿了顿,“晓瑜,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分了?”
季晓瑜怔了一下,“什么……”
“你从前即便不小心撞到我,也只会朝我笑着扮个鬼脸,从来不会对我说什么抱歉,不好意思之类的话。”
季晓瑜心思微动,被他拉回学生时代,心生感慨,“这些事,你竟然还记得。”
“晓瑜,有关你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他的话像一颗小石头,掉进她平静的心湖。
季晓瑜捏着手机的五指渐渐收紧,怅然若失。
她又何尝不是?
只是阴差阳错,他们错过,眼下的情况,已经再没有可能。
她没有接话,陆南州有些失望。
“南州哥哥,你打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季晓瑜忽然想起,“我想休息两天,养一下身体,这几天就先不去公园摆摊了。”
“我不是问你摆摊。”
“那是什么?”
“从医院离开之后,你肚子又疼了吗?”
“没有。”
陆南州听到她那边的背景音,又问,“你不在家?”
“嗯,我和沈先生来游乐园了。”
陆南州拧眉,“游乐园这几天有烟花秀,人挤人,他竟然带你来游乐园?”
“没有,他清场了。”
陆南州安静了一瞬,“你们一起看烟花?”
“嗯。”
“如果你喜欢看烟花,以后有机会,我们也可以一起去看。”
……
沈戟川迟迟没有等来季晓瑜,每每抬眼,她都在拿着手机说话。
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没有打完电话?
他反复捻动佛珠,心底却久久无法平静。
万一她遇到难事怎么办?
他过去询问,也好及时给予她帮助。
沈戟川这么想着,就这么做了。
他快步走向她,她的说话声渐渐变清晰。
“南州哥哥……”
沈戟川脸色黑沉,她果然在和陆南州打电话!还打了那么久!
季晓瑜眼前忽然笼罩下一层阴影。
她声音一顿,扭头向侧面看去,和沈戟川面面相觑。
电话对面的人说了一半忽然不说了,陆南州疑惑,“晓瑜?”
话音未落,对面换人。
沈戟川声音冰冷,“陆医生,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大晚上你找我妻子,到底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