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戟川没有音调起伏的声音响起,“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我刚才在上厕所。”
诘问声停止,沈贞贞舒了口气。
她问,“大哥,你找我什么事?”
“一会儿回老宅,我和晓瑜也回家,一起吃饭。”
沈贞贞怔愣,眼睛一瞬间亮了。
她不敢置信,“哥,你没骗我?你和奶奶不生我的气了?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搬回家住了?我的零花钱是不是也可以恢复?”
她委屈道,“哥,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全靠借钱活着,我这辈子就没这么穷过!”
沈贞贞环顾四周,“我现在住的地方还没老宅客厅大!”
“你住的地方至少还有客厅大,晓瑜从小生活在比你还要恶劣的环境下,她却从没有提过一次。反倒是你,一点不懂事,对她有严重敌意,就她的出身反复羞辱。”
沈贞贞哑言,唇瓣动了动,声音越说越低,“我之前……那不是我不知道嘛,我要知道她之前过得都是比这还苦的日子,我……诶呀!哥,你怎么又翻旧账?大嫂都已经原谅我,你怎么还揪着我不放?”
她娇声道,“哥,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多多补偿大嫂。”
沈戟川低哼,挂断电话之前,叮嘱她,“不要迟到。”
季晓瑜和沈戟川到老宅的时候,沈贞贞已经到了。
两个老人也在客厅,只是沈奶奶抱着胳膊,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季姥姥不知道其中发生的事情,温和地和沈贞贞说话。
沈奶奶目光不善,沈贞贞心里门清。
她坐立难安,度秒如年,终于等到季晓瑜。
她余光看到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扑向她唯一的救星,“呜呜呜大嫂,你总算来了!”
沈戟川险些被她撞到,语气不快,将她推开,“晓瑜怀孕了,你多注意点!毛毛躁躁,在家里跑什么,撞到她怎么办?”
沈贞贞绕开他,不由分说挽住季晓瑜的胳膊,对上沈戟川幽黑的寒眸,缩了下脖子,“我好久没见大嫂,想她了。”
胡说,沈戟川心道。
季姥姥在旁,他不好说什么,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走向二老。
沈贞贞在沈家唯一怕的就是沈戟川,他走远,她悄悄舒了口气。
她松了松挽住季晓瑜的胳膊,真诚道,“晓瑜,谢谢你。”
季晓瑜触及她眼中的感动,眼底闪过诧异,“你怎么突然跟我道谢?”
“我知道,一定是你跟我大哥和奶奶求了情,要不然他们才不会让我回来。”
说着,她眼睛竟然红了,忽然抱住她,又将头埋在她脖颈处,“对不起,我之前做得太过分了。”
季晓瑜怔愣,手臂悬浮,还没来得及落下安抚,沈贞贞就已经后退半步,和她隔开距离。
沈贞贞看了她几秒,突然破涕而笑,“我之前在病房对你说的话都是出自真心,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大嫂外加好朋友,大嫂,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新婚快乐,还有,欢迎你加入沈家。”
眼前的女孩眼角还有晶莹的泪花,眼睛却格外明亮。
季晓瑜和她对视几秒,朝她笑了下,“贞贞,也谢谢你。”
她朝沈贞贞伸出手,沈贞贞欣喜地拉住她,热情跟她介绍今天佣人做了什么好吃的。
沈奶奶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
餐桌上,沈贞贞依旧拉着季晓瑜说个不停。
沈戟川几度没有插上话,终于在沈贞贞喝水的时候找到机会,“你差不多也消停一会儿,目的已经达到,不用再没完没了地献殷勤。”
他的声音很低,只有坐在他身边的季晓瑜和沈贞贞能听清。
季晓瑜还没来得及开口,沈贞贞啪的一声放下水杯,不高兴地说,“大哥,我有什么目的?而且我也没有献殷勤,我喜欢大嫂,好不容易能和她说说话,当然要抓住机会。”
“你之前不是说,和她没有共同话题么?”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沈贞贞隔着季晓瑜,有恃无恐,朝沈戟川吐了下舌头。
她在沈戟川开口之前,拿起筷子,往季晓瑜碗里夹排骨,“晓瑜,我哥十指不沾阳春水,平时一定没好好照顾你,才让你看起来营养不良,怀着孕还那么瘦。我听季姥姥说,你喜欢吃糖醋排骨,你多吃一点。一会儿不够了,再让厨房做。”
一会儿的功夫,她碗里的排骨就堆成一座小山。
沈戟川的低沉的声音从旁传来,“你爱吃糖醋排骨?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季晓瑜压低声音,用只供两人听清的声音说,“我小时候的确喜欢吃,但是后来王桂芳贪图便宜,拿肥猪肉和排骨一起炖,又没有处理好,那个猪腥味让我恶心好几天,我就不太喜欢吃了。上中学那会儿,我就已经从姥姥家搬出去住校了,姥姥记得的都是我过去的喜好。”
沈戟川眉目舒展几分。
他就说,对于季晓瑜,他怎么可能还会有遗落的喜好。
沈贞贞不知情,热情道,“晓瑜,快吃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话音未落,沈戟川伸手拿走季晓瑜面前摞成小山的碗,把还没用的空碗还给她。
沈贞贞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大哥,你怎么还抢大嫂的吃食?不对,你是在和你未来的儿子和女儿抢吃的!以后等他们长大,我要跟他们告状!”
沈戟川低声训斥,“别胡说!晓瑜不喜欢吃肥肉。她怀孕口味喜好清淡,你弄这么多肉,她闻到就不舒服。”
季晓瑜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直接地把话说出口,心头一跳,果不其然听到沈贞贞着急的声音,“啊?我不知道,对不起啊晓瑜,我给你夹些素菜,你喜欢吃什么?”
“没关系,贞贞,我自己……来。”
面前多了双筷子,沈戟川精准地夹了她喜欢吃的菜,放入她碗中,随后扫了沈贞贞一眼,“晓瑜有我,用不到你。你顾好你自己,不添乱就不错。”
沈贞贞撅起嘴,和他对视,顿时不说话了。
季晓瑜夹在兄妹两人中间,从空气中嗅到一丝火药味,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