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瑜上扬的唇角落下,猛地从沙滩椅上站起来,眼睛更加仔细地搜寻海面。
玻璃水一般的海浪层层叠叠堆上沙滩,留下白色的泡沫。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季晓瑜却只觉得冷。
海面上没人。
沈戟川呢?他去了哪?
他该不会……不!不可能!
“戟川?沈戟川!”
季晓瑜扯着嗓子喊了几声,空荡荡的沙滩传来微弱的回音。
她脸色白了几分,快步朝最后看到沈戟川的方向走去。
“沈戟川!”
她步伐着急,一脚陷入柔软的细沙里,跌倒在沙滩上。
他刚才不是还在游泳吗?怎么会突然看不到人了?
如果他真的出什么事,她该怎么办?
她强迫自己不要想那么多,大脑却像上了发条,各式各样的新闻轮番在脑海中播放,完全停不下来。
季晓瑜手脚发冷,大脑空白了一瞬,身体已经先一步反应过来。
她颤抖着手指拿起手机,红着眼睛拨号码。
沈戟川给管家打电话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记住了管家的号码。
季晓瑜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害怕和恐惧却紧紧将她包裹,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努力回忆号码,忽然听到前方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晓瑜!”
季晓瑜捏紧手机,是沈戟川!
她抬起头,看到踏浪而来的熟悉身影。
她鼻子发酸,脱力地坐在地上,望着他朝她走来,眼泪像是打开水龙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沈戟川吓一跳,快步走向她。
他从水下回到水面,远远看到季晓瑜坐在沙滩上,还以为她在玩沙子。
他走近之后,看到她眼里的晶莹,还有被她扔到一旁的手机,才意识到不对。
“晓瑜,你怎么坐在这?”
沈戟川拧眉,蹲坐在她面前。
季晓瑜抿着唇不说话,眼睛通红,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沈戟川吓坏了,上下检查她身上。
她披在身上的薄毯不知道丢到哪里,只穿着泳衣。
此刻,他却生不出任何旖旎念头。
他被季晓瑜流淌的眼泪扎了一下,心口泛起疼痛,用手指轻轻帮她擦眼泪,蹙眉问,“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网上又有人说些废话?我这就找人把他们揪出来……”
沈戟川话说到一半,季晓瑜忽然扑到他怀里,用力抱住他。
他声音戛然而止,轻轻拍打季晓瑜的后背安抚。
随后,他发现,她在发抖。
他和她分开之前,她还羞涩地朝他微笑。
甚至刚才他看向她,她唇角仍挂着笑,一会儿的功夫不到,究竟出什么事了?
沈戟川心中着急,语气担忧,“晓瑜,怎么了?”
季晓瑜用力抱住沈戟川,身体和他贴在一处,听到他稳健的心跳声,紧绷的神经才渐渐放松。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红着眼睛看他,“太好了,你没事,我还以为……我……”
她没有把话说完,沈戟川分辨出她闷闷的鼻音,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刚才潜入水下,有一会儿没在海面上,吓到她了。
他自责地抱了下她,“抱歉,晓瑜,我不知道。”
季晓瑜轻轻摇头,拉住他的手,“你没事就好。”
沈戟川视线一顿,伸手握住她的脚踝。
刚才情急之下,季晓瑜顾不得那么多,这会儿才注意到,她身上的浅色泳衣几乎在刚才和沈戟川拥抱的时候,被他身上的水珠沾湿。
此刻他们靠得很近,几乎是“坦诚相待”。
季晓瑜向后缩了下,却没有躲过沈戟川的触碰。
沈戟川面色严肃,“你受伤了。”
季晓瑜一怔,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看到脚背上正在流血的伤口,“可能是我刚才跑过来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没事……哎!”
身体忽然腾空而起,她心猛地一紧,急忙抱住沈戟川的脖颈。
沈戟川走路带风,十几秒就将她抱回遮阳伞下,轻轻将她放在躺椅上。
“我打电话让管家送药箱过来。”
“好。”
季晓瑜心脏跳得飞快,等沈戟川挂断电话,拉过他的手臂,又默记了一遍手机号。
沈戟川疑惑,“你在背手机号?”
季晓瑜应了一声,回忆一遍,确认无差错,才把手机还给他,“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至少可以第一时间联系到人,还是记一下为好。”
她回想刚才的“惊险”,秀眉又蹙起,“你刚才去哪了?为什么我没有在海上看到你?”
“我潜到水下了。”
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季晓瑜吓一跳,连忙甩手,“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却看到一个小小的橘红色海星。
小海星的触角在缓慢移动,一瞬间吸引住她的注意。
原来刚才湿凉的奇异触感,是它触角的吸盘在吸她的皮肤。
季晓瑜忍不住用手指戳它,轻轻摆弄起它来,“我第一次见到活的海星,好可爱。”
她抬眼对上沈戟川温柔的目光,后知后觉,“你忽然潜到水下,是去抓它了?”
“是。”
沈戟川顿了顿,沉声说,“但是我现在后悔了,如果我没有去水下抓它,就不会吓到你,你也不会划伤脚背。”
季晓瑜把海星放在手心,朝他笑着眨了下眼睛,“但是这却让我收获了它呀,一道小伤而已,值了。我觉得管家还没来,它自己就要愈合了。你看,它好可爱!原来海里真的有派大星!”
“派大星?”
“就是一个动画片里的角色,如果你不知道,我们晚上一起看。”
“好。”
沈戟川目光灼灼,季晓瑜和他对视一眼,怔愣一瞬,脸颊顿时红了,急忙四处寻找毛毯。
好在毛毯就落在躺椅旁的沙滩上,她飞快捡起,将自己裹严实。
季晓瑜听到一旁传来的低笑,羞恼道,“你笑什么?”
她红着脸说,“我怀孕了,最近是比之前胖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这么好笑吧?”
沈戟川意识到她误会,解释道,“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可爱。”
他坐在她身旁,帮她把垂在地上的一角薄毯拾起,声音低沉,“我们是夫妻,早已坦诚相待过,你在我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