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摄政王府的书房内烛火通明。沈清辞将最后一本兵书放回书架,转身时见夜君离正凝视着手中一份军报,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凝重。
可是西南又生变故?她轻声问道,执起茶壶为他斟了一杯热茶。
夜君离将军报递给她,指尖在某个地名上重重一点:云州流民暴动,背后有人煽风点火。当地驻军镇压不力,已经蔓延至三个州县。
沈清辞快速浏览军报,眸光渐冷:这个时候爆发民乱,未免太过巧合。才女大赛刚过,靖王就按捺不住了?
是不是他,一探便知。夜君离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渐起的秋风,陛下今日召我入宫,希望我亲自去一趟。
沈清辞执茶的手微微一顿。前世这个时候,云州确实发生过民乱,但规模远不及此。若她没记错,这场动乱中隐藏着一个针对夜君离的杀局。
王爷准备何时动身?
三日后。夜君离转身,烛光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此去快则半月,慢则一月。你...
我随王爷同去。沈清辞放下茶盏,语气坚定。
夜君离摇头:这次不同北疆。流民之乱看似简单,实则错综复杂。你留在京城,才能替我盯住那些人的动向。
沈清辞还要再争,却见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玄铁令牌,上面刻着摄政王府的徽记。
这是调动暗卫的令牌。我不在时,京中所有暗卫听你调遣。他将令牌放入她手中,指尖温热,若有异动,可先斩后奏。
沈清辞握着那枚还带着他体温的令牌,心头震动。这枚令牌意味着他将全部身家性命都托付于她。
王爷就这般信我?
夜君离低笑一声,伸手轻抚她的脸颊:若连你都不能信,这世上我还有谁可信?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重重砸在沈清辞心上。她想起前世孤军奋战的凄惶,再看眼前人毫无保留的信任,眼眶微微发热。
既然如此,妾身必不负所托。她将令牌仔细收好,只是王爷此行,务必小心云州太守赵寅。此人...不可轻信。
夜君离眸光微动:你认识他?
沈清辞垂眸掩去眼底的冷光。何止认识?前世就是这个赵寅,在云州设下埋伏,险些要了夜君离的性命。
听闻此人与靖王过往甚密。她避重就轻,王爷到了云州,不妨查查他的账目。
夜君离深深看她一眼,不再多问。
接下来的三日,摄政王府格外忙碌。沈清辞亲自打点行装,不仅准备了足够的药材,还在夜君离的贴身衣物中缝入了特制的银丝软甲。
这夜,她正在检查最后一批物资,夜君离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轻抵在她发间。
这些事让下人去做便是,何须亲力亲为?
沈清辞放下手中的账册,靠进他怀里:别人经手,我不放心。
窗外秋雨渐沥,敲打在窗棂上。夜君离将她搂得更紧些:待我回来,也该为我们的事好好筹划了。
沈清辞微微一怔:我们的事?
你莫不是忘了,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我们还未行大婚之礼。
沈清辞心头一跳。重生以来,她一心复仇,竟真的忘了这件事。前世她与靖王的婚约成了镇国公府的催命符,以至于这一世她对婚事始终心存芥蒂。
王爷不是说,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可以不在意虚礼,却不能委屈了你。夜君离转过她的身子,认真凝视她的眼睛,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夜君离明媒正娶的王妃。
烛光下,他眸中的深情几乎要将她淹没。沈清辞忽然想起前世临死前的那个雪夜,她躺在冰冷的天牢里,听着远处传来的喜庆乐声——那是靖王迎娶沈若薇的动静。
当时她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人真心待她。
她轻声应道,主动环住他的脖颈,等王爷回来,我们就办一场最风光的婚礼。
夜君离眼中闪过惊喜,低头吻住她的唇。这个吻不同于往日的克制,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一吻终了,沈清辞靠在他怀中平复呼吸,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我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她从妆奁底层取出一枚护身符,红线编织,中间缀着一块温润白玉。
这是...
我去寺庙求的。沈清辞将护身符系在他腰间,据说很灵验,定要随身带着。
夜君离失笑:你何时信这些了?
沈清辞但笑不语。这护身符里藏着她特制的解毒丹,若真遇到前世的毒计,或可救他一命。
第三日清晨,天色未亮,摄政王府门前已经车马齐备。
沈清辞为夜君离整理好披风,指尖在他胸前的银丝软甲上停留片刻:万事小心。
夜君离握住她的手:京城就交给你了。若靖王有所动作...
我知道该怎么做。沈清辞接过话,王爷放心,我会让他自顾不暇。
一旁的将领们已经整装待发,夜君离翻身上马,玄色披风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等我回来。他深深看她一眼,调转马头。
沈清辞站在府门前,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那抹玄色消失在长街尽头。
王妃,回吧。贴身丫鬟轻声劝道。
沈清辞却不动,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把这个送到吏部尚书府上。是时候让靖王尝尝自顾不暇的滋味了。
秋风卷起落叶,在她脚边打着旋。沈清辞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眸光渐冷。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在意的人。无论前方有多少明枪暗箭,她都会一一斩除。
而此刻远去的夜君离,在拐过长街后,从怀中取出那枚护身符轻轻摩挲。白玉温润,仿佛还带着她的体温。
加快速度。他收起护身符,神色恢复冷峻,十日之内,必须抵达云州。
马蹄声急,卷起一路烟尘。而前方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