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都市仍有车流穿梭,李明骑着电动车拐进老城区的窄巷时,手机导航突然跳出红色感叹号。屏幕上的地图像被墨汁浸染,原本清晰的路线化作扭曲的黑线,只有目的地那栋老式居民楼还亮着个惨白的光点。
“搞什么啊……”他低声骂了句,捏着车把的手心沁出冷汗。这单外卖地址偏僻得离谱,顾客备注里只写着“放在302门口,不用敲门”,偏偏系统给的配送费高得吓人,他咬咬牙接了才发现,这片老巷连路灯都透着股诡异的昏黄。
电动车头灯扫过斑驳的墙皮,砖缝里不知长了些什么,在光线下泛着潮湿的青黑色。巷子里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没有,只有车轱辘碾过碎石的声响被无限放大,像是有人跟在身后磨牙。
“还有三分钟超时……”李明看了眼时间,猛拧电门。就在这时,车头灯突然开始疯狂闪烁,明暗交替间,他似乎看到巷尾的墙根下站着个穿白裙的女人。
那女人背对着他,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李明心里咯噔一下,老城区的鬼故事他听了不少,但现在只想着赶紧送完这单。他低下头,不敢再看,可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那女人的脚——那双脚是悬空的。
“啊!”李明吓得猛打方向,电动车撞在墙上,外卖箱摔在地上。他顾不上疼,连滚带爬地想去捡箱子,却发现刚才还在巷尾的白裙女人,此刻正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女人还是背对着他,长发随着夜风轻轻晃动。李明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他想起老一辈说过,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不能回头,更不能说话。他颤抖着抓起外卖箱,转身就往居民楼跑。
楼道里没有灯,李明摸着黑往上爬,每一步都踩在积灰的楼梯上,发出“咯吱”的声响。他能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轻飘飘的脚步声,像是什么东西在离地半寸的地方移动。
“302……302……”他嘴里念叨着门牌号,好不容易摸到三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到了302的门牌。那是块褪色的木门,门环上挂着串生锈的铜钱,在风里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李明哆嗦着把外卖放在门口,转身就想跑,却发现楼梯口不知何时站满了人影。那些人影都穿着旧式的衣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
白裙女人也跟了上来,这一次,她缓缓地转过了身。
李明看到了一张浮肿发白的脸,五官像是被水泡得变了形,嘴角还挂着粘稠的黑色液体。他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女人伸出惨白的手,朝着他的脸抓来——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突然在楼道里炸开。李明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金光,紧接着就听到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他眯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蓝翔夹克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手里握着柄泛着冷光的长刀,刀身上雕刻的符文正亮着金色的光。
“吴……吴先生?”李明认出了来人,是之前帮小区处理过“怪事”的驱魔师,上次他家阳台半夜总传来弹珠声,就是这位出手解决的。
吴起灵没回头,左手捏着格斗剑指,指尖的金光不断跳动。他看着那些围上来的人影,眉头微蹙:“阴气聚而不散,看来这栋楼的地基被动过手脚。”
白裙女人被金光逼得连连后退,身上的白裙开始冒烟。她怨毒地盯着吴起灵,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周围的人影也跟着躁动起来,朝着吴起灵围拢过去。
“聒噪。”吴起灵冷哼一声,黑魂素装唐刀在手中挽了个刀花,金色的刀芒瞬间撕裂黑暗。他没有直接攻击,而是用刀背在楼道的墙壁上重重一敲,刀身上的符文光芒大盛,形成一道金色的冲击波扩散开来。
那些人影被冲击波扫中,瞬间化作黑烟消散,白裙女人更是发出一声惨叫,身影变得透明了许多。
“麒麟血……”女人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你身上有……王的气息……”
吴起灵眼神一凛。自从阴界裂缝出现后,遇到的邪祟越来越奇怪,这已经是第三个提到“王”的东西了。他没再多言,左手剑指向前一点:“格斗剑指·破妄。”
一道纤细却凝练的金光射向白裙女人的眉心。女人想躲,却被金光锁定,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光穿透自己的头颅。她的身影剧烈晃动起来,化作无数黑色的碎片,最后被风吹散在楼道里。
周围的阴冷感骤然消失,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亮了积灰的楼梯。李明这才敢大口喘气,连声道谢:“谢谢您吴先生!要不是您……”
“别谢我,”吴起灵收回黑魂素装唐刀,转身看向302的房门,“问题不在她身上。”
他走到门前,伸手按在门板上。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比刚才那些邪祟的阴气更加纯粹,带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门环上的铜钱串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发出急促的碰撞声。
“这房子……”李明咽了口唾沫,“听说十年前死过一家人,男主人杀了老婆孩子,然后自己上吊了,从那以后就没人敢住……”
吴起灵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张黄色的符纸,用指尖的金火点燃。符纸燃烧的青烟没有散开,而是凝聚成一条细线,钻进了门缝里。紧接着,屋里传来一阵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撞墙。
“里面有东西?”李明吓得往后缩了缩。
“不是东西,是怨气的源头。”吴起灵抽出黑魂素装唐刀,刀身贴着门板划过,留下一道金色的痕迹,“这栋楼的地基压着不干净的东西,十年前的灭门案不是人为,是被这东西引出来的邪念。”
他话音刚落,302的房门突然“砰”地一声向内凹陷,门板上浮现出一张扭曲的人脸,正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外面。
“找到你了。”吴起灵眼神一凝,黑魂素装唐刀猛地刺入门板的缝隙。
“嗷——!”
屋里传来一声非人的咆哮,整栋楼都跟着震颤起来。楼道里的灰尘簌簌落下,墙壁上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像是在流血。
吴起灵握紧刀柄,体内的麒麟血开始发烫。他能感觉到刀身刺入了某个坚硬的东西,那东西正疯狂地扭动,试图挣脱。他左手按在刀柄上,将更多的灵力灌注进去,刀身上的符文亮起刺眼的光芒:“镇魂!”
金色的光芒顺着刀身涌入屋内,咆哮声渐渐变得微弱。过了大约半分钟,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墙壁上的黑色液体也慢慢褪去,只剩下斑驳的墙皮。
吴起灵拔出唐刀,刀身上的金光渐渐敛去。他转身看向李明,从口袋里掏出张护身符:“拿着这个,今晚的事别跟别人说,明天换个地方送餐。”
李明连忙接过护身符,紧紧攥在手里:“吴先生,那您呢?”
“还有收尾工作。”吴起灵抬头看向楼顶,“这栋楼的问题解决了,还有别处等着处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着“韩舒芙”三个字。他按下接听键,那边传来韩舒芙略带焦急的声音:“吴起灵,你在哪?我刚收到消息,城西的几个老小区都报了警,说出现了奇怪的黑影,跟我们昨天遇到的很像。”
“我在老城区这边,刚处理完一桩。”吴起灵看了眼302的房门,“你让警方先不要靠近,我处理完这里就过去。”
“我跟你一起去。”韩舒芙的声音很坚定,“我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定位发你手机上。”
吴起灵想拒绝,却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显然她已经快到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注意安全,到了别下车,等我过去找你。”
挂了电话,他转身对李明道:“赶紧走吧,天亮前别再进这片巷子。”
李明连连点头,扶起电动车狼狈地跑了。楼道里只剩下吴起灵一人,他抬头望着漆黑的楼顶,黑魂素装唐刀在手里轻轻转动。
阴界裂缝的影响比他想象的更大,那些被封印在地下的怨气正在苏醒,而这仅仅是个开始。他能感觉到,有更可怕的东西正在这座城市的阴影里蠢蠢欲动,等待着冲破束缚的时机。
楼下传来汽车刹车的声音,吴起灵知道是韩舒芙到了。他最后看了眼302的房门,转身快步下楼。蓝翔夹克的衣角在夜风中摆动,黑魂素装唐刀的刀鞘敲击着大腿,发出规律的轻响。
夜色深沉,城市的各个角落,正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而他,必须赶在那些东西彻底失控前,找到阻止这一切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