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的雨下了整整三天。
凌晨三点，吴起灵站在老城区的石板路上，蓝翔夹克的袖口已经被雨水浸得发沉。秦皇剑-红焰麒麟斜挎在背后，剑鞘上的麒麟纹在路灯下泛着暗哑的红光，剑身在鞘内微微震颤，像是在呼应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阴寒。
“吴先生，就是这里。”身后传来脚步声，韩舒芙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昂贵的高跟鞋踩在积水里，溅起细碎的水花。她凌晨接到警局朋友的电话，说老城区接连有三个流浪汉失踪，最后出现的地点都指向这片即将拆迁的旧巷，现场只留下一支断裂的骨笛。
吴起灵没回头，目光落在巷口那扇斑驳的朱漆门上。门楣上挂着的铜铃早已生锈，却在风里发出“叮铃”的轻响，声音里带着股说不出的诡异。“这地方以前是民国时期的戏班后台，”他伸手推了推门，木门发出“吱呀”的呻吟，“三十年代一场霍乱，戏班十二个人死在里面，尸骨都没运出来。”
韩舒芙握紧了伞柄，指尖泛白。她不是第一次跟吴起灵处理这种事，却还是被巷子里弥漫的死寂压得喘不过气。雨丝斜斜地织着，将巷两侧的灰墙晕染成深浅不一的墨色，墙根处的青苔在黑暗里泛着幽幽的绿光。
“骨笛是用桡骨做的，”吴起灵弯腰捡起地上半片白骨，骨头上还留着细密的刻痕，“能吹出引魂调，那些流浪汉不是失踪，是被勾了魂。”
话音刚落，巷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笛声。那声音尖利又沙哑，像是有人用指甲刮过空瓷瓶，听得人头皮发麻。韩舒芙下意识往吴起灵身边靠了靠，却见他猛地转身，秦皇剑-红焰麒麟已经握在手里，剑身在雨幕中划出一道赤红的弧线。
“站在我身后。”他的声音比雨水还冷，左脚向前踏出半步，摆出格斗的起手式。麒麟血在血管里悄然涌动，眼底浮现出淡淡的金纹，将黑暗里潜藏的阴影看得一清二楚——巷深处的屋檐下，站着十二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破烂的戏服，手里都握着一支骨笛。
那些人影慢慢转过身，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笛声就是从窟窿里飘出来的。他们的戏服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衣角滴落的不是雨水，而是暗红色的液体。
“十二煞伶，”吴起灵的剑指向前方，赤红剑气在雨里激起一圈涟漪，“霍乱死时怨气太重，被骨笛引着困在这儿八十年，现在想找替身了？”
笛声突然变得急促，十二个黑影齐齐举起骨笛，对着两人吹出一道灰黑色的气浪。气浪里裹着无数细小的骨头渣，带着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吴起灵将韩舒芙往旁边一推，自己不退反进，秦皇剑-红焰麒麟横扫而出，赤红剑气瞬间将气浪劈成两半。
“格斗讲究避实击虚，但对付你们这种东西，就得用蛮力破阵。”他脚尖点地，身体像离弦的箭般窜出，左手成拳砸向最近的黑影，右手的长剑同时刺向另一个目标。拳头带着麒麟血的灼热，砸在黑影身上发出“滋啦”的响声，黑影瞬间溃散成一堆白骨，而长剑刺穿的黑影则化作一缕青烟，只留下一支骨笛落在地上。
韩舒芙站在原地，看着他在雨幕中穿梭的身影。蓝翔夹克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雨水打湿了他的黑发，顺着脸颊滑落，却丝毫没影响他的动作。他的每一次出剑都精准狠辣，每一次出拳都带着破风之声，将那些诡异的黑影打得节节败退。她突然想起上次在办公室，他说格斗和驱邪道理相通，都是为了守护想守护的人。
剩下的六个黑影突然围成一圈，骨笛同时指向天空，笛声变得凄厉无比。巷子里的积水开始旋转，形成一个个黑色的漩涡，漩涡里冒出无数惨白的手骨，抓向吴起灵的脚踝。
“想困我？”吴起灵冷笑一声，猛地跃起，秦皇剑-红焰麒麟插在地面，双手快速结印。麒麟血的力量顺着剑尖涌入地下，地面瞬间裂开无数道缝隙，金色的符文从缝隙中涌出，像锁链般缠住那些手骨。
“破！”他大喝一声，拔出长剑，赤红剑气冲天而起，将那六个黑影同时笼罩。笛声戛然而止，黑影们在剑气中痛苦地扭曲，最终化作漫天骨粉，被雨水冲刷干净。
巷子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雨声和两人的呼吸声。吴起灵收起剑，走到韩舒芙面前，发梢滴落的雨水打在他的蓝翔夹克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没事了。”他开口时，声音里带着点疲惫。
韩舒芙看着他湿透的衣服，突然解下自己的围巾，踮起脚尖围在他脖子上。羊绒围巾带着她的体温，挡住了冰冷的雨水。“别感冒了。”她的声音很轻，脸颊在雨雾中泛起微红。
吴起灵愣了一下，下意识想摘下来，却被她按住手。“戴着吧，”韩舒芙抬头看他，眼底映着路灯的光，“算是……谢礼。”
他沉默了几秒，终究还是没再拒绝。围巾的暖意顺着脖颈蔓延开来，驱散了些许寒意。“这些骨笛得烧了，”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骨笛，拢在手里，“留着会再惹麻烦。”
韩舒芙点点头，从包里拿出打火机。火苗在雨里摇曳，将那些白骨烧成灰烬，随着雨水渗入泥土。
走出旧巷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雨渐渐小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给湿漉漉的城市镀上一层金边。吴起灵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转头看向韩舒芙：“你怎么不等天亮再来？”
“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韩舒芙说得坦诚，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秦皇剑-红焰麒麟上，剑鞘上的麒麟纹在阳光下格外清晰，“而且，我想跟你一起来。”
吴起灵的脚步顿了顿，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蓝翔夹克的衣角在晨光里轻轻摆动，脖子上的围巾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像是一道无声的回应。
韩舒芙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她知道，这个总是穿着蓝翔夹克的驱魔师，心里藏着一片柔软的地方，只是很少有人能看到。而她愿意等，等他慢慢敞开心扉，等他们的故事，在这座藏着无数秘密的城市里，继续下去。
远处的早餐摊飘来豆浆的香气，新的一天开始了。吴起灵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掌心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上面，和秦皇剑-红焰麒麟的温热一起，驱散了所有的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