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的滨海市，霓虹灯管在雨后的柏油路上洇出大片光斑，像被打翻的调色盘。吴起灵把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手摩托停在“锦绣华庭”小区门口，蓝翔技校的蓝色夹克衫后背还沾着半干的泥点，刚从城郊乱葬岗处理完一桩“骨牌煞”回来。
他扯了扯领口，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暗红色纹路——那是麒麟血觉醒时留下的印记，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烫。后腰的秦皇剑-红焰麒麟隔着夹克衫硌着脊椎，剑鞘上的麒麟浮雕像是活物，鳞片在路灯下泛着暗金色的光。
“吴先生？”保安亭里的老头探出头，手里攥着个快没电的手电筒，“韩总在十八楼等您，说让您直接上去。”
吴起灵点点头，没多话。他对这位韩舒芙不算陌生，三个月前在“环球金融中心”帮她处理过办公室里的“镜中影”，这位年纪轻轻就坐稳韩氏集团总裁位置的千金小姐，身上有种和她精致外表不符的镇定，哪怕当时镜中伸出的惨白手指都快摸到她脖颈，她也只是皱着眉问“处理这个需要多久，我半小时后有个跨国会议”。
电梯镜面映出吴起灵的脸，眉骨很高，下颌线绷得紧，眼神里带着点常年跟阴物打交道的冷冽。他抬手按了十八层，指尖触到冰凉的按钮时，夹克口袋里的“测邪罗盘”突然转了半圈，指针颤巍巍指向电梯顶部。
嗡——
电梯猛地晃了一下，顶灯滋啦响着灭了。黑暗里，吴起灵几乎是本能地侧身贴住轿厢壁，右手已经按在了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柄上。剑鞘里传来轻微的震颤，像是在呼应某种存在。
“别紧张。”
女人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带着点笑意。吴起灵一愣，才发现韩舒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电梯角落，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套裙，手里拎着个银色手包，即使在突发状况里，头发也没乱一根。
“吴先生好像对电梯不太放心？”韩舒芙的声音很稳，甚至能听出几分调侃。
吴起灵没接话，只是盯着电梯顶部的通风口。那里弥漫着一股极淡的腥气，像是腐烂的水草，混杂着某种活物的体温。测邪罗盘的指针转得更快了，边缘的铜圈泛起一层灰黑色。
“叮——”
电梯门开的瞬间，吴起灵猛地侧身，右手同时抽出秦皇剑-红焰麒麟。暗红色的剑身嗡鸣着，燃起半尺高的血色火焰，将走廊里的阴影逼退三尺。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忽明忽灭，绿色的光线下，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贴着墙角蠕动。它的四肢像被水泡胀的树枝，皮肤呈现出半透明的青灰色，无数细小的触须从关节处伸出来，在地面上拖出黏腻的痕迹。
“夜行灯……”吴起灵低声念出这东西的名字，眼神沉了下来，“这东西一般只在阴气重的老宅里出现，你们小区怎么会有？”
韩舒芙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脸上没什么惧色，只是眉头蹙得更紧了：“上周开始，十八楼陆续有人说晚上听到奇怪的声音，还有住户反映，走廊里的声控灯总是无缘无故熄灭。”她顿了顿，看向那个蠕动的身影，“这就是原因？”
“它靠吸食活人的阳气存活，喜欢躲在阴暗的角落，声控灯熄灭就是因为它把周围的阳气吸光了。”吴起灵握紧剑柄，血色火焰在剑身上跳动，“而且这东西不止一只，你闻——”
韩舒芙依言吸气，果然在那股腥气里闻到了更多细微的差别，像是有好几种不同的腐味混杂在一起。
就在这时，走廊两侧的房间门后突然传来细碎的抓挠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隔着门板往外爬。声控灯彻底熄灭了，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灯还在闪烁，将墙壁映得如同鬼域。
“小心！”吴起灵低喝一声，猛地转身，秦皇剑-红焰麒麟横扫而出。血色火焰划过一道弧线，劈在身后突然出现的另一只夜行灯身上。那东西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半透明的身体被火焰烧得滋滋作响，瞬间蜷缩成一团黑灰。
但更多的夜行灯从走廊两侧的阴影里钻了出来，它们的身体在绿光下不断扭曲，触须在地面上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慢慢朝着两人围拢过来。
韩舒芙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银色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微弱的火光在她指间跳动，虽然不足以伤到夜行灯，却让那些触须迟疑了片刻。
“看来韩总早有准备？”吴起灵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只打火机，火光映在她脸上，能看到她下颌线绷得很紧，却没有丝毫慌乱。
“吴先生上次处理镜中影时说过，阳气能暂时逼退阴物。”韩舒芙的声音很冷静，“虽然知道作用不大，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吴起灵没再说话，脚下猛地发力，身形如箭般冲向最近的一只夜行灯。他最擅长的从来不是单纯的剑术，而是将格斗技巧和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威力结合。只见他侧身避开对方扫来的触须，左手攥成拳头，带着麒麟血的灼热气息，狠狠砸在夜行灯的头颅位置。
砰！
那东西的身体像被重锤击中的皮囊，瞬间瘪下去一块，腥臭的液体溅了吴起灵一胳膊。他毫不在意，右手长剑顺势下刺，血色火焰瞬间将其吞噬。
“这边！”韩舒芙突然开口，指向走廊左侧的一扇防火门，“楼梯间有窗户，阳气更足。”
吴起灵瞥了一眼被不断涌出来的夜行灯堵住的电梯口，果断点头：“跟上！”
他挥剑劈开身前的两只夜行灯，护着韩舒芙冲向防火门。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火焰在狭窄的空间里烧得更旺，将那些试图靠近的触须一一逼退。韩舒芙紧随其后，手里的打火机始终亮着，偶尔还能提醒吴起灵身后的偷袭。
推开防火门的瞬间，外面的夜风灌了进来，带着城市夜晚特有的喧嚣。楼梯间的窗户敞开着，远处高楼的霓虹灯透过玻璃照进来，形成一道道彩色的光柱。
夜行灯似乎很怕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和人气，在门口徘徊着，不敢上前。
吴起灵靠在墙上喘了口气，夹克衫的袖子被夜行灯的触须腐蚀出好几个洞。他看向韩舒芙，发现她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呼吸还算平稳。
“这些东西不是偶然出现的。”吴起灵擦了擦剑身上的污渍，血色火焰渐渐收敛，“它们的阴气里带着一股人为饲养的味道，有人在故意往小区里放这些东西。”
韩舒芙沉默了几秒，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我让人查最近小区的外来人员。”她顿了顿，抬头看向吴起灵，“需要我做什么？”
“把小区近一个月的死亡和失踪记录给我，还有，让物业把十八楼所有的监控录像调出来。”吴起灵的眼神很冷，“夜行灯虽然伤人，但很少直接致命，它们的作用更像是……清理场地。”
“清理场地？”韩舒芙皱眉。
“嗯，”吴起灵点头，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它们在为更厉害的东西铺路。”
话音刚落，楼梯间的声控灯突然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一股比刚才浓郁十倍的腥气从楼下飘了上来，伴随着沉重的、像是有什么巨大生物在爬行的声音。
吴起灵猛地握紧秦皇剑-红焰麒麟，剑身再次燃起火焰，这一次，火焰的颜色深了几分，隐隐透着黑色。
“看来，正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