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色的火焰麒麟撞上弑神枪的刹那,整座祭坛都在震颤。吴起灵能感觉到手臂传来的巨力,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身在嗡鸣,剑穗上的红玉珠疯狂跳动,像是要挣脱束缚。黑袍人挥舞着长杖砸来,杖头的骷髅头喷出的黑气撞上他后背,蓝夹克瞬间被灼出几个破洞,皮肤传来火烧般的疼。
“起灵!”韩舒芙甩出的锁链缠住了黑袍人的手腕,她借着反作用力纵身跃起,靴跟狠狠踹在对方手肘上。黑袍人闷哼一声,长杖的攻势顿了半分,吴起灵抓住这转瞬即逝的间隙,将麒麟血猛地灌入秦皇剑-红焰麒麟。
“喝!”
剑身上的红焰麒麟纹骤然暴涨,火焰麒麟的虚影从剑刃挣脱,张开巨口咬住了弑神枪的枪身。青铜铸就的枪身开始龟裂,无数黑色的雾气从裂缝中涌出,化作一张张痛苦的人脸,其中那张属于韩舒芙叔叔的面容,正朝着她艰难地眨眼。
“叔叔!”韩舒芙眼眶一热,抓起地上散落的骨片朝黑袍人掷去。骨片划破了对方的黑袍,露出底下覆盖着鳞片的皮肤,那皮肤在火焰麒麟的光芒下泛着青黑色的光泽,竟与之前遇到的骨尸如出一辙。
“小丫头倒是敏锐。”黑袍人桀桀怪笑,手腕翻转挣脱锁链,长杖横扫间带起股腥风,“老夫早已舍弃人身,与骨山共生,你们的血肉只会让弑神枪更完美!”
吴起灵没空理会他的叫嚣,注意力全在逐渐崩裂的弑神枪上。枪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郁,那些被炼化的生魂在做最后的挣扎,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韩叔残存的意识在呼唤,像是在指引着什么。
“舒芙,找枪缨的位置!”他突然喊道,剑刃顶住枪身的力道又加重了三分,“韩叔的魂火在枪缨里!”
韩舒芙立刻反应过来,目光在断裂的枪身上逡巡。火焰麒麟的光芒照亮了枪身的每一寸,她终于在靠近枪尖的位置看到点微弱的蓝光——那光芒被层层黑气包裹,却始终没有熄灭,正是韩家血脉特有的魂火。
“在这里!”她扑过去想用手拨开黑气,却被一股阴寒的力量弹开,手背瞬间结上层白霜。
“别碰!”吴起灵急喝,左脚猛地跺向地面。麒麟血顺着脚底渗入祭坛石板,石板上的符文突然亮起红光,形成道结界将韩舒芙护在里面。“那些黑气是骨山的本源怨念,沾到就会被同化!”
说话间,弑神枪的裂缝已经蔓延到枪尖。黑袍人见状目眦欲裂,长杖直指吴起灵心口:“竖子敢尔!”
杖头的骷髅头突然张开巨口,喷出道漆黑的光柱。吴起灵侧身躲闪的瞬间,胸口还是被扫到,蓝夹克的前襟瞬间化为飞灰,皮肤上留下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他非但没退,反而借着这股冲力向前猛冲,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尖精准地刺入弑神枪最密集的裂缝中。
“给我——散!”
他嘶吼着转动剑柄,赤金色的剑光顺着裂缝蔓延,将整杆枪身都染成了金色。火焰麒麟的虚影再次咆哮,巨爪狠狠抓向枪尖的位置,那团包裹着蓝光的黑气在利爪下寸寸消散,露出枚晶莹剔透的枪缨残片,里面赫然裹着缕跳动的蓝光。
“叔叔!”韩舒芙在结界里失声喊道。
蓝光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猛地从残片里挣脱,化作道虚影扑向黑袍人。黑袍人猝不及防被虚影穿过身体,黑袍下的鳞片瞬间失去光泽,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那里出现个前后透亮的窟窿,黑气正从窟窿里疯狂外泄。
“不可能……老夫与骨山同体,怎会被残魂所伤……”他踉跄后退,长杖哐当落地,“血契……我的血契……”
吴起灵没给他再多说一句话的机会。秦皇剑-红焰麒麟横向一挥,赤金色的剑光如切豆腐般斩断了弑神枪剩下的枪身。断裂的枪身在火焰中化为灰烬,无数道白光从灰烬中升起,那是被解救的生魂,它们盘旋着朝祭坛上方飞去,很快消失在溶洞顶端的黑暗里。
只有韩叔的那道蓝光停留了片刻,在韩舒芙面前盘旋两周,又转向吴起灵点了点头,才缓缓消散。韩舒芙捂着嘴,眼泪无声地滑落,却带着种释然的轻松。
黑袍人看着枪身化为灰烬,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很快化作一具裹在黑袍里的枯骨,哐当一声倒在地上,再无动静。
祭坛的震颤渐渐平息,石栏上的人形雕刻恢复了死寂,暗河的血水也褪去了诡异的红色,变得清澈见底。吴起灵拄着秦皇剑-红焰麒麟喘着气,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麒麟血在伤口处缓慢地蠕动,带来阵阵酥麻的痒意。
韩舒芙推开结界跑过来,手指悬在他伤口上方不敢触碰:“起灵,你怎么样?我包里有止血药……”
“没事。”吴起灵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让她安定下来,“麒麟血能自愈,过会儿就好。”他看向地上的枯骨,眉头又皱了起来,“不对,骨师不该这么容易就死了。”
话音刚落,那具枯骨突然炸开,无数细小的骨粉在空中凝聚,化作个模糊的黑影。黑影发出非男非女的声音,回荡在溶洞里:“弑神枪虽毁,骨山秘契还在……吴起灵,你以为麒麟血能护你多久?鬼王即将现世,这世间终将是百鬼的天下!”
“鬼王?”吴起灵握紧剑柄,秦皇剑-红焰麒麟发出一声轻鸣,“藏头露尾的东西,有种现身!”
黑影发出一阵狂笑,骨粉开始朝着祭坛深处飘散:“很快……你们就会见到了……记住,血契的印记已经刻在你们身上,骨山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随着最后一点骨粉消失,溶洞里彻底安静下来。吴起灵走到黑袍人消失的地方,蹲下身查看地面。石板上除了残留的骨粉,还有些暗红色的印记,那些印记组成的图案,竟与之前石碑上的符文隐隐呼应。
“这是血契的标记。”他用指尖蹭了点印记,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刚才那家伙没说谎,他把血契的印记刻在我们身上了。”
韩舒芙立刻检查自己的手臂,果然在手腕内侧发现个淡红色的符文,形状像朵蜷缩的骨花。她试着用手去擦,符文却纹丝不动,反而隐隐发烫。
“别怕。”吴起灵握住她的手腕,自己手腕内侧同样的位置,也有个一模一样的符文在发光,“有我在,不会让它作祟。”
他掌心的麒麟血渗入韩舒芙的皮肤,那枚骨花纹身的光芒黯淡下去,发烫的感觉也消失了。韩舒芙看着他认真的侧脸,阳光从溶洞顶端的缝隙照进来,在他蓝夹克的肩头投下块光斑,竟让她想起第一次在公司楼下见到他的场景——那时他刚解决完只作祟的影鬼,蓝夹克上沾着点灰尘,眼神却亮得惊人。
“起灵,”她轻声开口,“你说……叔叔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吴起灵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韩叔应该是故意被骨师抓住的,他一直在等我们来毁掉弑神枪。刚才他的魂火能伤到骨师,说明他早就找到了克制对方的方法,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这里不能久留,血契被触动,可能会引来其他东西。我们得尽快出去,联系协会的人来处理骨山的余孽。”
韩舒芙跟着站起来,脚踝的伤在麒麟血的影响下已经好了大半。她看着祭坛中央那摊弑神枪留下的灰烬,突然想起叔叔笔记里的一句话:“骨山藏秘,血契为钥,非破枪者,不得其门。”
“起灵,你看那里。”她指向灰烬旁边的地面,那里的石板颜色比周围略深,边缘还有道细微的缝隙,像是个暗格。
吴起灵走过去,用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尖撬开石板。暗格里放着个巴掌大的青铜盒子,盒子表面雕刻着与血契符文相同的图案,锁扣是个麒麟形状的机关。
他试着将指尖的麒麟血滴在锁扣上,青铜麒麟的眼睛突然亮起红光,“咔哒”一声,盒子打开了。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块巴掌大的兽皮地图,地图上用朱砂标注着几个红点,其中一个红点的位置,赫然是他们现在所在的骨山。
“这是……其他骨师祭坛的位置?”韩舒芙凑近细看,地图边缘还有行小字,“‘七星聚,鬼王醒,血契现,阴阳平’。”
吴起灵将地图折好放进怀里:“看来事情没结束。骨师只是棋子,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他看向溶洞深处,那里黑暗浓稠如墨,隐约能听到风声里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鬼哭,“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去再慢慢查。”
两人沿着来时的甬道返回,活肉墙和骨尸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光秃秃的石壁。青铜灯里的绿火还在燃烧,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时而交叠,时而并行。
走到石林时,韩舒芙突然停下脚步,看向之前那座石碑。石碑顶端的血玉已经失去光泽,变得黯淡无光,但碑身上的符文却比之前清晰了许多,其中几个符文组合在一起,像是两个字——“御灵”。
“是你的名字。”她轻声道,“起灵,吴起灵。”
吴起灵抬头看向石碑,眼神深邃。他总觉得这一切并非巧合,从他继承秦皇剑-红焰麒麟开始,从他觉醒麒麟血开始,似乎就有一条无形的线在牵引着他,走向这些诡异的事件,走向眼前这个女孩。
“或许吧。”他收回目光,朝她伸出手,“走吧,该回家了。”
韩舒芙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溶洞里的寒意。两人并肩走出石林,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崖边的老松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
直升机残骸的位置已经看不到浓烟,只有协会派来的搜救队在山腰闪烁着灯光。吴起灵掏出手机,给协会的老陈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下情况,只字未提血契和鬼王的事。
“他们不会明白的。”挂了电话,他对韩舒芙解释道,“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韩舒芙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公司还有个会要开,明天……”
“推掉吧。”吴起灵打断她,“你需要休息。”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也是。”
韩舒芙看着他胸口那道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还有他蓝夹克上那个醒目的破洞,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的外套该换了。”
“喜欢这个颜色。”吴起灵低头看了眼,语气平淡,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韩舒芙没再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夜风带着山涧的清凉吹过,卷起几片落叶,也吹散了骨山的血腥气。远处的城市依旧喧嚣,谁也不知道在这片繁华之下,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惊心动魄。
但他们知道,血契的印记还在手腕上,兽皮地图上的红点还在闪烁,那个名为“鬼王”的存在,还在黑暗中窥伺着这个世界。
吴起灵抬头看向夜空,星星很少,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大半。他握紧了怀里的兽皮地图,也握紧了身边女孩的手,秦皇剑-红焰麒麟在背后轻轻震动,像是在回应着他的决心。
骨山的秘契只是开始,接下来的路,他会陪着她一起走下去。无论是百鬼夜行,还是鬼王现世,只要他手里的剑还在,只要体内的麒麟血还在燃烧,他就会一直站在这里,守护着这片他深爱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