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的午夜总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涌。吴起灵站在老城区的青石板路上,蓝夹克的领口沾着些微尘土,黑渊秦皇剑斜倚在肩头,剑穗随着晚风轻轻摆动。三天前夜枭留下的伤口已结痂,麒麟血的温热感顺着血脉游走,却驱不散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腐木腥气。
“起灵,检测报告出来了。”韩舒芙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拆迁区地下三米处,发现了十七具排列诡异的棺木,木材里提取出的阴气浓度,是普通凶宅的四十倍。”
吴起灵脚下的青石板突然微微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翻涌。他低头看向地面,缝隙里渗出的不是水,而是粘稠如墨的黑气,正顺着砖缝蜿蜒,在月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不是殉葬坑那么简单。”他对着手机沉声说,脚尖碾过一缕黑气,那东西竟像活物般蜷缩了一下,“过来时走东侧小巷,别碰主街的石板。”
挂了电话,黑渊秦皇剑突然发出一声轻鸣,剑身上的金纹亮起,直指不远处那座被脚手架围起来的城隍庙。庙宇的朱漆大门早已腐朽,门楣上的“城隍庙”匾额只剩半块,断裂处隐约能看见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
吴起灵缓步走近,才发现庙门没锁,虚掩的门缝里透出昏黄的光,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木鱼声。他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檀香混着尸臭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庙宇正厅的香案前,站着个穿灰布道袍的老者,手里拿着串紫檀木鱼,正对着供桌念经。供桌上没有神像,只摆着七个黑色陶罐,罐口用黄符封着,符纸边缘已经发黑,隐约能看见罐子里晃动的黑影。
“年轻人,擅闯阴庙是会招祸的。”老者没回头,声音苍老却清晰,木鱼声突然停了,“尤其是你这样,身上揣着麒麟血的。”
吴起灵握紧黑渊秦皇剑,剑尖斜指地面:“葬灵师?”这行当早已失传,据说能以活人精血喂养邪祟,再用符咒控制,手段比猎手阴狠百倍。
老者缓缓转过身,脸上布满皱纹,左眼是浑浊的灰白色,右眼却亮得惊人,正死死盯着吴起灵肩头的剑:“黑渊秦皇剑……倒是好物件。可惜啊,落在个不懂规矩的小子手里。”
“规矩?”吴起灵冷笑一声,脚步向前踏出半步,蓝夹克的衣摆被风掀起,“用活人养罐灵,这就是你的规矩?”供桌下的阴影里,他看见了半截染血的校服,布料上的校徽正是附近中学的。
老者脸上的皱纹动了动,像是在笑:“那些孩子本就阳寿将近,我不过是帮他们‘物尽其用’。你看这罐灵,”他抬手拍了拍其中一个陶罐,里面立刻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再过七日就能成型,到时候……”
话没说完,城隍庙的大门突然被推开,韩舒芙举着罗盘冲了进来,看见供桌下的校服碎片,脸色瞬间煞白:“李爷爷!是你!”
老者看见她,浑浊的左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阴狠:“韩家的丫头?倒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你爷爷当年毁了我半副修为,这笔账,也该清算了。”
吴起灵这才明白——韩舒芙的爷爷曾是着名的玄学家,看来和这葬灵师早有恩怨。他下意识地将韩舒芙护在身后,黑渊秦皇剑的金芒更盛:“她的账,我接了。”
“接?”老者突然抓起供桌上的陶罐,狠狠砸在地上。陶罐碎裂的瞬间,一道黑影猛地窜出,竟是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双眼漆黑,指甲长如利爪,直扑韩舒芙面门。
“小心!”吴起灵侧身挡在她身前,左手捏诀拍向黑影额头。麒麟血的金光撞上黑影,少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被震得后退数步,身上的黑气淡了几分。
“不知死活!”老者又砸碎三个陶罐,三道黑影同时扑来,庙里顿时阴风怒号,供桌被撞得粉碎,木屑混着符纸漫天飞舞。
吴起灵将韩舒芙推到立柱后:“用你爷爷的镇邪铃!”他记得韩舒芙的包里总带着个青铜小铃,是她爷爷的遗物。
韩舒芙立刻掏出铜铃,手指颤抖着摇晃。清脆的铃声响起,黑影们动作明显一滞,像是被无形的线束缚住。
就是现在!
吴起灵抓住机会,黑渊秦皇剑横扫而出,金色的剑气如同月牙,瞬间将最前面的黑影劈成两半。那黑影化为黑烟消散时,隐约传来一声解脱的叹息。
“找死!”老者见状,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剩下的三个陶罐上。罐口的黄符瞬间燃起绿火,三个黑影的体型暴涨,身上的黑气几乎凝成实质,指甲上甚至滴落着粘稠的黑液。
“起灵,他们被血咒加强了!”韩舒芙的铃声越来越急促,铜铃上已经泛起裂纹,“我撑不了多久!”
吴起灵知道不能再拖。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麒麟血疯狂涌向手臂,黑渊秦皇剑的剑刃上燃起一层赤红的火焰。他没有直接攻击黑影,反而脚步急转,避开扑来的利爪,直扑葬灵师本人。
这是他最擅长的格斗技巧——攻敌之必救。
老者显然没料到他会舍近求远,仓促间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剑,迎着黑渊秦皇剑刺来。两剑相交的瞬间,铜钱剑突然发出一声脆响,竟被震得寸寸断裂。
“不可能!”老者满脸难以置信,吴起灵已欺近身,右拳带着劲风砸在他胸口。这一拳凝聚了麒麟血的力量,老者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残破的神像上,喷出一口黑血。
失去控制的黑影动作顿时变得迟缓。韩舒芙趁机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铜铃上,铃声突然变得高亢,震得黑影们痛苦嘶吼,身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结束了。”吴起灵走到倒地的老者面前,黑渊秦皇剑的剑尖抵住他的咽喉,“那些孩子的魂魄,该安息了。”
老者看着他眼里的金光,突然惨笑起来:“安息?他们早就被炼得魂飞魄散了!韩老头当年断我修行,我不过是……”
话没说完,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皮肤下像是有无数虫子在蠕动,很快便化为一具干瘪的尸体,身上的道袍也随之化为飞灰。
随着他的死亡,最后三个黑影彻底消散,庙里的阴风也停了。韩舒芙瘫坐在地上,铜铃从手中滑落,发出清脆的响声。
吴起灵走过去,蹲在她面前,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没事了。”
她抬头看着他,眼眶通红:“那些孩子……”
“他们解脱了。”吴起灵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你做得很好,比你爷爷当年更勇敢。”
韩舒芙吸了吸鼻子,突然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起灵,我好怕……如果今天你不在……”
“我不会让你有事。”吴起灵轻轻拍着她的背,蓝夹克裹住两人的身影,黑渊秦皇剑立在一旁,剑身上的金芒渐渐敛去,“永远不会。”
庙外的月光透过破窗照进来,落在散落的陶罐碎片上,泛着柔和的光。远处传来晨练老人的咳嗽声,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这片藏着黑暗的角落,终于被驱散了阴霾。
吴起灵低头看着怀里的韩舒芙,心里突然无比清晰——他不仅要驱尽世间邪祟,更要守住眼前这个人。这或许比任何驱魔任务都重要,也更需要他拼尽全力去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