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五十,闹钟没响,林绵先被“沙沙沙”的细碎声吵醒。
睁眼一看,霍星澜蹲在落地窗边,正拿一只小镊子,往玻璃上贴“橘子瓣灯”。每瓣只有指甲盖大,薄得像糖纸,通了电,便发出暖橘色的光,远远看去,像一颗颗会呼吸的小星星。
“霍星澜,你是一夜没睡,还是半夜偷溜起来了?”她带着鼻音问。
男人回头,眼下有极淡的青色,却笑得理直气壮:“趁你做梦,我去把星星偷回来,挂在我们屋顶。”
林绵心里“咚”地一声,像被橘子汁溅到,甜得发酸。
她赤脚踩地,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腰:“那我也要偷点什么。”
“偷什么?”
“偷你下半辈子,专门给我贴星星。”
五点整,白色小楼天台。
夜风还凉,橘子汽却早就蹲守,尾巴摇得比风扇还快。天台边缘,一字排开十二根竹竿,每根顶端绑一只“橘子灯球”——把橘子掏空,刻出五角星,里面放小灯泡,风一吹,灯泡晃动,影子落在屋顶,像下起一场安静的流星雨。
霍星澜把遥控器放她手心:“试试。”
林绵按下红色键,灯球同时熄灭,再按绿色,灯球“噗啾”依次亮起,像有人从夜空里撒下一串橘子味星子。
“等今晚云散开,它们就正式营业。”男人贴着她耳廓,“保证比银河还偏心,只照我们。”
林绵踮脚,把下巴搁在他肩窝:“那我要收门票。”
“门票多少?”
“一个抱抱,外加你亲口说的‘我想你’。”
霍星澜笑,手臂收紧,像把她按进自己骨头:“我想你,比昨天多,比明天少。”
六点,厨房。
今天换林绵做早餐。她把吐司边切掉,用擀面杖碾平,抹一层橘子酱,再卷成圆筒,切段,插上牙签,码在平底锅,小火慢煎。吐司卷像一个个小睡袋,橘子酱在里面“咕嘟”冒泡,边缘焦黄,像给早晨镀一层脆脆的阳光。
霍星澜倚在门框看,目光软得能滴水:“霍太太,你偷走了我所有早晨。”
林绵把第一个煎卷递到他嘴边:“那就用一辈子还。”
男人咬下一口,外酥内软,橘子酱烫口,他却舍不得吐,含糊道:“成交,利息按心跳算。”
七点,园区门口停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李叔把行李箱放后备厢,冲林绵眨眼:“特助小姐,今天可要好好看着咱们老板,别让外面的小妖精拐走。”
林绵一愣,才想起——今天是“总裁出差日”。
霍星澜要赴临市,与一家柑橘饮料工厂谈合作,原计划只带助理高岩,可爷爷昨晚突然发话:“绵绵也得去,如今她是半个老板,得让合作商看看,咱们橘子园是夫妻店,双倍靠谱。”
于是,林绵升级成“临时特助”,兼“行走招牌”。
她低头看自己——白t恤+牛仔裤,脚边蹲着橘子汽,一副“去郊游”的松弛感,哪有半点“特助”气场?
霍星澜却满意地捏她后颈:“好看,像来收购快乐。”
他今天穿炭灰衬衫,袖口卷两折,露出肌肉线条清晰的小臂,腕表是冷银色,却配了橘子皮纹路的表带——她昨晚连夜给他换的,说是“带家属出征”。
林绵把橘子汽的耳朵揉成团:“保安队长,今天放假,你去陪爷爷巡山,不许追车,知道吗?”
狗“呜”一声,委屈巴巴,却还是把脑袋塞到她掌心,像盖章:批准请假。
七点二十,车子驶出果园。
车窗降一条缝,风把橘子花香灌进来,像给离别先打一支预防针。林绵把额头抵在玻璃,看后视镜里橘子汽越变越小,最后只剩一个橙点,心里忽然空出一块。
霍星澜伸手,把她五指扣进指缝:“就分开六小时,别偷偷哭。”
“谁哭谁是小狗。”
“那我已经汪了。”男人压低嗓音,“从上车那一刻就开始想家。”
林绵被他逗笑,转头在他肩窝蹭:“那我就当猫,陪你一起想。”
八点二十,高速服务区。
霍星澜停车买咖啡,林绵溜到便利店,挑了一堆“垃圾食品”:橘子味软糖、橘子味泡泡糖、橘子味薯片——结账时,收银员多看她两眼:“小姐,你是橘子精转世?”
她笑出酒窝:“不,我是橘子精老板娘。”
回到车里,她把软糖倒出来,排成一排,先吃一颗,再喂霍星澜一颗,像给长途路程上发条。
男人咬到糖,眉梢微挑:“糖太甜,缺了点。”
“缺什么?”
他侧头,舌尖把她唇角残留的橘子粉卷走:“缺这个。”
林绵被撩到耳朵冒烟,转头看窗外,高速两旁的桉树“嗖嗖”后退,像给心跳打节拍。
十点,抵达“云间柑橘”工厂。
厂区比想象中“高冷”,银灰大楼,玻璃幕墙反射天光,门口一尊抽象金属雕塑,像一颗被切片后重组的柠檬,和“橘子”半点不沾边。
林绵小声嘀咕:“他们是不是走错频道?我们是橘子,不是柠檬。”
霍星澜牵着她,十指相扣:“别怕,频道可以调,信号在我们手里。”
会议室门推开,对方团队已就位。主位是少东家沈苒,三十岁出头,白西装+浅金领带,笑得像一把刚出鞘的冰刀。
林绵瞬间进入“特助”状态——其实她也不懂具体要干嘛,但爷爷昨晚给她塞了张“锦囊”:
“三点秘籍:一,笑;二,把橘子塞他们嘴里;三,说‘我们果园有爱情,你们有吗?’”
她当时笑到打滚,此刻却真的照做——
首先,笑。
她嘴角弯出标准“林氏月牙”,从帆布袋掏出两只“橘子布偶”,一只送沈苒,一只送旁边女经理,布偶背后绣着:
“吃了我,你就是橘子宇宙的一部分。”
女经理“噗嗤”笑出声,冰场瞬间裂开第一道缝。
其次,塞橘子。
她拿出事先准备的“橘子能量包”——每只透明小袋装三瓣去皮橘子+一片薄荷叶,像给阳光打包。
“各位老师,”她声音脆甜,“先补充Vc,再谈KpI,世界会温柔一点。”
沈苒挑眉,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她掌心,霍星澜眸色微暗,长腿一伸,椅子“吱”地滑过去,挡住那只手。
男人声音低淡:“沈总,尝尝,内人亲手剥的,皮都扔在果园当肥料,纯天然。”
一句“内人”,把所有权钉死。沈苒笑笑,把橘子瓣扔进口中,酸味窜上牙根,他却点头:“甜。”
最后,爱情杀。
ppt翻到最后一页,林绵按下遥控,画面跳出无人机俯拍的彩虹滑梯——
秋千、橘子海、相拥的两人,配一行字:
“把日子过成诗,再把诗装进瓶子,卖给需要甜的人。”
沈苒指尖在桌面轻敲,半晌,伸出两根手指:“价格降两个点,我签三年。”
霍星澜懒懒往后靠:“一个点,外加你们新品首发,必须用我们果园LoGo。”
“半个点。”
“成交。”
双方起身,握手,合同落定。林绵在心里“耶”了一声,转头想向霍星澜邀功,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
那里面,盛着小小的、亮晶晶的她,像一颗被星星泡软的橘子。
十二点,工厂餐厅。
沈苒做东,菜色却清淡:柠檬鳕鱼、柠檬沙拉、柠檬气泡水……林绵吃到怀疑人生——这群人到底多爱柠檬?
她偷偷在桌下掏口袋,把自带“橘子辣酱”挤到鳕鱼上,橘色酱汁“啪嗒”落下,像给素颜画了个浓妆。
沈苒见状,失笑:“霍太太,你把我们工厂吃成橘子分厂了。”
林绵眯眼:“考虑吗?改名‘云间橘子’,销量翻倍。”
男人笑得肩抖:“可以考虑,让沈总嫁过来当分厂长。”
一顿饭后,双方距离从“冰川”降级到“冰水”,沈苒主动提出去厂区参观,林绵趁机把“橘子能量包”分给沿途工人,一路“橘子橘子”地叫,像在人心里撒爆米花。
三点,返程。
车子驶出城区,天边堆起玫瑰色云朵,像有人把橘子汁打翻在天空。林绵窝在副驾,把座椅放平,脚丫子翘到仪表盘,一晃一晃。
霍星澜侧目:“霍太太,今天表现打一百分。”
“那奖励呢?”
“在前面服务区。”
她以为又是糖果,结果——
服务区出口,一辆皮卡停靠,车斗里堆满半人高的“橘子星星树”。树干是干橘子枝,枝上插满拇指大的LEd小橘子,开关一开,星星树“哗”地亮起,像把整座果园的夜景都搬来高速。
林绵愣住,被风吹得鼻尖通红:“你什么时候订的?”
“中午,你上厕所那五分钟。”男人把外套披到她肩上,“让沈苒工厂的电工帮我加急接线,功率调到最低,能亮一路回家。”
她伸手去抱最大那棵,树枝勾到她发梢,霍星澜低头帮她解,嗓音落在耳侧:“别哭,小狗。”
“我才没哭!”
“那眼睛怎么下雨?”
林绵把脸埋进他胸口,闷声:“这叫橘子露水。”
六点,夕阳沉到高速尽头。
车子后排,十二棵星星树排排坐,像一群小卫兵。林绵把副驾椅背调直,哼起自编《橘子流星雨》:“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橘子……”
霍星澜跟着打节拍,手指在方向盘敲出轻快节奏。
进入县城,天完全黑透,他按下遥控,星星树同时通电,暖橘光透过车窗,把车厢照成一座移动的小宇宙。
林绵把额头抵在窗,看路灯一盏盏后退,觉得自己像被装进一颗会发光的橘子,正被男人护送回银河。
七点二十,果园山脚。
爷爷早早带人守在大门,电动栅栏“哗啦”打开,羊角辫小朋友蹦跶出来,手里举一只“欢迎回家”的橘子灯。
车子刚停稳,橘子汽“嗖”地冲上车斗,对着星星树左闻右嗅,最后抬腿——
“欸欸欸,不许尿!”林绵赶紧把狗抱走,狗尾巴甩成雨刮器,显然开心疯了。
爷爷敲锣:“恭喜林特助首战告捷!”
工人们齐声:“恭喜老板娘把柠檬厂变成橘子分号!”
林绵笑得比星星树还亮,转头去找霍星澜,却见男人倚在车门,目光软成一滩月光。
她小跑过去,纵身一跳,双腿盘到他腰上,男人稳稳托住,像接住一只归巢的鸟。
“霍星澜,我回来啦!”
“欢迎回家,我的橘子宇宙。”
八点,玻璃房。
星星树被移栽到屋顶四周,围成一颗巨大的“橘子星座”。霍星澜把总开关交到她手里:“按下,就是我们的私人银河。”
林绵深吸一口气,“啪”一声按下——
十二棵树同时亮起,光点错落,像有人把宇宙按偏爱心跳的节奏重新排阵。
她仰起头,眼眶被暖橘色装满,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掏出一只“橘子皮小信封”,递给他。
“路上写的,员工报告。”
男人挑眉,拆开——
里面只有三行字:
“今日成就:
1.把柠檬变成橘子;
2.把客户变成朋友;
3.把想你变成见你。”
霍星澜看完,沉默三秒,忽然俯身,把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屋内走。
“喂,星星树还没关!”
“让它们亮着,今晚宇宙替我们值班。”
九点,白色小楼卧室。
窗帘没拉,窗棂外,十二棵星星树把光筛进来,落在床尾,像给被子绣上流动的小橘灯。
林绵被放在床中央,男人单膝压上床沿,手指解她衣扣,动作慢得像给橘子剥衣,每露一寸肌肤,就落一个吻。
“林绵,”他嗓音低哑,“我今天赚了。”
“赚什么?”
“赚了半个点,还赚了一个宇宙。”
她笑,指尖去描他眉骨:“那我今天赔了。”
“赔什么?”
“赔了一颗心,利息按一生算。”
男人低头,吻落在她心口,像给利息盖章。窗外,风把星星树吹得“沙沙”响,像给夜配上轻快的沙锤。
林绵眯着眼,看光影在天花板跳舞,忽然伸手,把霍星澜脑袋掰下来,小声:“星星在听墙脚。”
“那就让它们听个够。”
灯灭,橘子味银河继续营业,心跳声成为唯一的入场券。
深夜,十二点整。
橘子汽在床尾转圈,终于找到最佳角度,把脑袋搁在“橘子云朵包”上,像给银河守夜。
窗外,最后一辆运输车离开,车灯扫过山坡,像给夜空划一道短暂彗星。
林绵窝在霍星澜怀里,半梦半醒,指尖在他胸口画圈,一圈一圈,像给宇宙上发条。
男人握住她手指,声音低得只剩气音:“明天星期四,想怎么过?”
她迷迷糊糊:“还能比今天更闪吗?”
“能。”他笑,“明天——”
“给你造一片‘橘子日出闹钟’,让太阳提前一小时升起来,只照我们窗。”
林绵嘴角翘成小船,凑过去亲他下巴:“那我要当太阳,你当窗。”
“好。”他抱紧她,像抱住整个银河,“但先收点——”
“定金”二字被吻吞掉,星星树的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两人身上,像给皮肤镀一层流动的橘色糖霜。
林绵数心跳,数到第七下,进入梦乡。
梦里,她站在一条由橘子星子铺成的天路上,霍星澜在路尽头伸手,像等她下班的副园长。
她跑啊跑,脚底“噗啾噗啾”冒橘子汽水,一抬脚,就踩出一朵小烟花。
——狗在梦里小声“汪”:
“day10宇宙营业结束,
新增库存:星星树x12,橘子银河x1,心跳利息x∞,
余额:继续无限额,
持卡人:林绵&霍星澜,
附卡:橘子汽,
有效期:Now→Forever,
——狗已盖章,明早 thursday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