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荫巷十七号的门前，那棵老槐树依旧郁郁葱葱，枝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归来。
云清朗站在巷口，深吸一口气，熟悉的槐花香气混着巷子里飘来的饭菜香，让他恍惚间有种错觉——仿佛这段时间的生死奔波只是一场漫长的梦。
“哎哟，这不是清朗和二狗吗？”隔壁的大婶拎着菜篮子，笑眯眯地走过来，“可算回来了！这段时间去哪儿了？秦阿婆的墓前草都长高了，也没见你们去收拾。”
王二狗挠了挠头，难得没有嬉皮笑脸，只是低声道：“婶子，我们……出了趟远门。”
大婶察觉到气氛不对，笑容敛了敛，拍拍他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晚上来我家吃饭？炖了排骨。”
云清朗勉强笑了笑：“谢谢婶子，改天吧，我们得先去……看看秦阿婆。”
大婶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目送他们走向巷子深处。
秦阿婆的墓前，云清朗和王二狗上次种下的草药，如今已经长得茂盛。墓碑上的照片里，秦阿婆依旧慈祥地笑着，仿佛能看透人心。
云清朗跪在墓前，从怀里掏出一壶酒，轻轻洒在地上。
“阿婆，我们回来了。”他低声说，声音有些哑，“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王二狗也跪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阿婆，您教我的那些本事，我总算没白学。就是……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他苦笑了一下，“不过还好，活着回来了。”
云清朗望着照片，缓缓道：“陈默找到了他哥哥，小雅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也算没辜负您的期望。”
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秦阿婆在回应他们。
王二狗忽然红了眼眶，低声道：“阿婆，要是您还在……该多好。”
云清朗没说话，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在墓前跪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才缓缓起身。
“走吧。”云清朗轻声道，“日子还得过。”
王二狗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秦阿婆的照片，低声道：“阿婆，下次再来看您。”
而另一边 陈默站在厨房里，笨拙地切着菜。他很少下厨，但今天，他想亲手做一顿饭。
陈威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瓶酒，见状挑了挑眉：“你确定不会把厨房炸了？”
陈默头也不抬：“哥，你要是再嘲讽我，今晚就只配吃泡面。”
陈威低笑一声，把酒放在桌上，挽起袖子走过来：“让开，我来。”
兄弟俩挤在厨房里，一个切菜，一个掌勺，偶尔撞到对方，便互相嫌弃地瞪一眼，却又忍不住笑出来。
饭桌上，陈默看着满桌的菜，忽然有些恍惚。
“想什么呢？”陈威给他倒了杯酒。
陈默摇摇头：“就是觉得……挺不真实的。”
“什么不真实？”
“我们这样坐在一起吃饭。”陈默顿了顿，“如果当初没认亲，我现在可能还在养父母家里，过着普通的日子。”
陈威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后悔了？”
“不。”陈默摇头，笑了笑，“就是觉得……命运挺奇妙的。”
陈威端起酒杯，和他轻轻一碰：“那就别想那么多，吃饭。”
兄弟俩碰杯，一饮而尽。
陈威说：明天我打算找小雅谈谈。
陈默：不是吧，哥，你不会要把小雅也挖过来吧？
陈威看了一下眼陈默，再次端起酒杯：上次损失惨重，我们迫切需要新成员。
小雅的嗓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说话时声音还有些沙哑。她坐在研究所的办公室里，整理着这段时间积压的报告。
门被敲响，她抬头，看到陈威站在门口。
“陈厅长？”她有些意外。
陈威走进来，在她对面坐下：“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小雅笑了笑，“就是研究所的领导快被我气死了，缺勤这么久。”
陈威点点头，忽然道：“要不要考虑换个工作？”
小雅一愣：“什么？”
“来特调局。”陈威直接道，“你的医术和血脉能力对我们很有用。”
小雅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威继续道：“云清朗已经答应了，你要是愿意，明天就能入职。”
小雅怔了怔，随即笑了：“他答应了？都没跟我商量？”
“他说你会同意的。”陈威淡淡道。
小雅轻哼一声：“这家伙……”
但她心里清楚，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研究所的工作固然安稳，但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已无法回到普通的生活。
“好。”她点点头，“我去。”
陈威站起身，嘴角微扬：“欢迎加入。”
第二天，小雅正式入职特调局。
云清朗在门口等她，见她来了，微微一笑：“来了？”
小雅挑眉：“听说你擅自替我做了决定？”
云清朗面不改色：“我只是觉得……你更适合这里。”
小雅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行吧，勉强原谅你。”
两人并肩走进特调局大楼，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王二狗从后面追上来，嚷嚷道：“喂！你俩等等我！”
小雅回头，冲他挥挥手：“快点，新人培训要开始了！”
王二狗哀嚎一声：“怎么还有培训？！”
云清朗低笑：“别抱怨了，走吧。”
三人一起走进大楼，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王二狗站在特调局总部大楼前，仰头望着这座高耸入云的玻璃钢结构建筑，阳光在镜面般的表面上跳跃，刺得他眯起了眼睛。他深吸一口气，背包带在肩膀上勒出一道红痕。
发什么呆呢？云清朗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手里拿着一杯冰咖啡，马上就要迟到了。
万小雅从出租车里钻出来，扶了扶眼镜：你们两个倒是悠闲，我昨晚准备实验器材到凌晨三点。她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今天是他们三人参加特调局特别培训的第一天。一个月前，他们在处理陈默案件中的出色表现引起了高层注意，经过严格筛选，三人获得了这次难得的培训机会。据说这次培训汇集了全国各地的超自然能力者精英，培训内容与常规训练完全不同。
听说这次培训师是莫临渊，王二狗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就是那个传说中能观星测运的莫大师。
云清朗挑了挑眉：我倒是更期待水系法术的高级课程。我的观水术最近遇到了瓶颈。
万小雅检查着包里的试管和药剂：我只希望他们有个像样的实验室。上次在分局，那些设备老得能进博物馆了。
三人走进大厅，大理石地面映出他们略显紧张的倒影。接待处的工作人员核对了他们的证件后，递给他们每人一张磁卡。
b区3楼报告厅，培训九点准时开始。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说。
电梯里，王二狗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自从陈默事件后，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报告厅里已经坐了二十多人，年龄从十八九岁到三十出头不等。王二狗快速扫视一圈，发现大多数人他都从未见过。他们低声交谈，气氛既紧张又兴奋。
看来都是各地选拔来的精英。云清朗小声说。
万小雅点点头：我认出几个——那个红头发的女孩是南方分局的火焰操控者，去年在一次任务中独自扑灭了一场超自然火灾。
王二狗感到一丝不安爬上脊背。他突然意识到，在这里，他不再是那个天赋异禀的通灵眼王二狗，而只是众多天才中的普通一员。
九点整，报告厅的门无声关闭，灯光暗了下来。讲台上出现一个身影，仿佛从阴影中凝聚而成。那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瘦高个子，灰白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眼睛像两颗深不见底的黑洞。
我是莫临渊。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报告厅瞬间安静，欢迎来到特调局特别培训项目。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你们将接触到常规训练中从未涉及的内容。
他缓缓走下讲台，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次培训不是奖励，而是选拔。三个月后，只有一半的人能够留下，进入特调局的核心部门。
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在学员中蔓延。王二狗和云清朗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之前并不知道这个残酷的淘汰机制。
现在，我需要了解你们每个人的能力水平。莫临渊停在第一排前，从你开始，展示你最擅长的能力。
第一个被点名的年轻人站起来，双手合十，然后猛地分开——一团蓝色的火焰在他掌心燃烧，火焰中隐约可见扭曲的面孔。
怨灵之火，莫临渊点点头，纯度不错，但控制力不足。下一个。
学员们一个接一个展示自己的能力。有人能让物体悬浮，有人能读取他人浅层思想，还有个女孩能让自己的皮肤变得像钢铁一样坚硬。王二狗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如此多样的超自然能力集中展示。
轮到云清朗时，他从容地站起身，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水瓶。他打开瓶盖，里面的水自动升起，在空中形成复杂的水晶结构，折射出七彩光芒。
观水术，云清朗解释道，我能通过水的形态变化预知未来片段，也能进行简单的水元素操控。
莫临渊观察了一会儿，突然挥手打散了空中的水结构。水珠没有落下，而是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环绕云清朗旋转起来。
防御意识太弱，莫临渊评价道，水系能力者最大的优势是灵活性，你却把它用得像块玻璃。他手指一弹，水珠重新落入瓶中，不过基础不错，有提升空间。
云清朗若有所思地坐下，显然受到了触动。
万小雅展示的是她的血液控制能力。她划破指尖，一滴血珠悬浮在空中，然后分裂成数十个更小的血滴，排列成复杂分子结构。
我能控制自身血液的形态和部分性质，她推了推眼镜，目前正在研究如何将这种能力扩展到其他类似物质上。
莫临渊似乎对万小雅的能力产生了兴趣：血魔法在东方很少见。你如何解决血液量不足的问题？
这正是我想在培训中突破的。万小雅坦言。
最后轮到王二狗。他深吸一口气，点燃三支香。
我能通过香看到灵体和不寻常的能量流动，他解释道，有时还能预感到危险。他没有提及在陈默事件中看香术展现出的更可怕能力——他还不完全理解那是什么。
莫临渊盯着王二狗的眼睛看了许久，久到王二狗开始感到不适。
有趣，最终莫临渊只说了这两个字，然后转向下一个学员。
展示环节持续了整个上午。中午休息时，三人坐在食堂角落，讨论着上午的见闻。
那个能操纵影子的家伙太可怕了，王二狗咬着三明治说，我完全没看到他什么时候站起来的，直到他开口说话。
云清朗搅动着碗里的汤：莫临渊对我的评价很中肯。我一直把观水术当作预测工具，从没想过它还能用于实战。
万小雅正忙着在笔记本上画分子结构图：我注意到有几个人也涉及物质操控领域，但他们的方法完全不同。我需要重新考虑我的研究方向。
下午的培训更加专业化。根据上午的表现，学员们被分成不同的小组。云清朗被分到元素操控组，万小雅去了特殊物质研究组，而王二狗则进入了精神感知高级班。
分别前，云清朗拍了拍王二狗的肩膀：晚上宿舍见，告诉我们你都学到了什么。
王二狗勉强笑了笑，心里却莫名不安。他总觉得莫临渊看他的眼神中藏着什么他读不懂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