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的苏醒,如同久旱逢甘霖,让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彻底散去。虽然他还虚弱得需要依靠轮椅,说几句话就要喘上一阵,但那双重新焕发出神采的眼睛,比任何药物都更能宣告他的回归。家里、医院里,再次充满了真心的笑容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躺在病床上的日子,对于王二狗这样生性好动、曾经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的汉子来说,无疑是另一种煎熬。他看着自己绵软无力的手脚,感受着体内那种仿佛被掏空后的虚浮,一股强烈的不甘和焦躁在心底滋生。
“头儿,”在一次云清朗来探望时,王二狗看着窗外操场上奔跑的身影,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地说,“等我好了,我得去报个班。”
云清朗正给他削着苹果,闻言一愣:“报班?你想学啥?电脑还是英语?”他试图让气氛轻松些。
王二狗摇了摇头,目光锐利起来:“学那些玩意儿干啥。我要报格斗班。”
苹果皮应声而断。云清朗抬起头,看着王二狗眼中那簇熟悉的、不服输的火苗,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这次濒死的经历,尤其是最后在山洞里那种面对危险却无力阻止、只能靠拼命一搏的无力感,深深刺激了他。他渴望变得更强,不仅仅是恢复,而是超越过去的自己,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加莫测的危险。
“想清楚了?”云清朗放下水果刀,神色严肃,“你这次伤的是根本,不比从前。格斗训练强度大,对你的身体是极大的考验。”
“想清楚了。”王二狗没有丝毫犹豫,“就是因为在鬼门关前溜达了一圈,才知道这副身板不够硬朗!以前觉得够用了,现在看,还差得远!我不能每次都指望运气,指望你们来救我。下次,我得有本事自己扛过去,甚至……保护好你们!”
他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种经历过生死后才能淬炼出的觉悟。云清朗看着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边境雨林里背着受伤同事、在敌人枪口下拼死掩护队友的王二狗。只是现在的他,眼神里更多了一份沉淀后的清醒和目标感。
“好!”云清朗重重一拍他的肩膀(小心避开了伤处),“等你出院,这事包在我身上!我给你找最好的教练!”
王二狗的想法,也得到了万小雅和陈默的大力支持。万小雅从康复医学的角度认为,在医生允许的前提下,科学、系统的力量训练和格斗技巧学习,或许能更好地刺激他身体的潜能,加速神经和肌肉功能的恢复。陈默则从实战角度考虑,王二狗作为团队的重要一员,提升个人近身战斗能力,对整个团队的安全和行动效率都大有裨益。
于是,王二狗还在病床上进行着基础的复健时,陈默那边已经动用人脉,开始为他物色合适的格斗教练。要求很高:不仅要格斗经验极其丰富,精通多种流派,还要懂得如何针对王二狗这种重伤初愈的特殊情况进行科学训练,避免造成二次伤害,同时,人品必须过硬,需要严格保密。
陈默筛选了几个人选,有的是退役的特种部队格斗教官,有的是在全国性武术、散打比赛中拿过名次的高手,还有的是开设专业安保培训机构的负责人。他分别进行了接触和侧面了解。
几天后,陈默带着一份资料来到了医院。
“二狗,清朗,我觉得有个人,可能非常适合。”陈默将资料递给两人。
资料首页是一张证件照,照片上的男人约莫四十岁上下,寸头,面容刚毅,线条如同刀削斧劈,眼神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仅仅是一张照片,就能感受到一股沉稳如山岳、却又隐含爆发力的气息。照片旁边写着名字:赵麒麟。
“赵麒麟?”云清朗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是他?”王二狗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那个传说中……在边境线上,一个人一把匕首,放倒了七八个持枪毒贩的‘幽灵’?”
陈默点了点头,证实了他们的猜测:“没错,就是他。赵麒麟,前‘利刃’特种大队格斗总教官,代号‘麒麟’。服役期间立功无数,尤其擅长近距离格杀、丛林猎杀和反擒拿。退役后婉拒了多家安保公司的高薪聘请,自己开了一家很小众的、几乎不对外宣传的私人训练馆,只接少数经过他严格筛选的学员,或者为一些特殊部门提供短期培训。”
他继续介绍道:“我详细了解过,赵麒麟的教学风格以‘实用’和‘高效’着称,不讲花架子,招招奔着制敌、甚至致命而去。但他同时又非常注重基础体能的打造和训练的科学性,强调‘知己知彼’,了解人体的极限和弱点。更重要的是,他本人也曾在一次任务中受过重伤,肺部被刺穿,差点没救回来,所以他非常理解重伤员恢复训练的心理和生理状态,懂得如何循序渐进。”
“就是他!”王二狗听完,眼睛瞬间亮了。这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拥有极致实战经验又懂得科学训练的教练,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云清朗也表示赞同:“麒麟教官的名声我早有耳闻,如果能请他出山,那是二狗的造化。默子,有把握请动他吗?”
陈默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跟他通过一次电话,提到了二狗的情况,尤其是上次山洞里为了阻止能量失控,扔出震撼弹与敌人同归于尽的事情。他沉默了一会儿,只说了句:‘是条汉子。等他能下地走路了,让他来见我。’”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王二狗得知后,康复训练的劲头更足了,每天在康复师的指导下,咬着牙进行枯燥而痛苦的力量恢复和协调性训练,心里憋着一股劲,一定要尽快达到赵麒麟的要求。
一个月后,王二狗终于摆脱了轮椅和拐杖,虽然走路还有些微跛,体力也远未恢复,但至少能够独立行走了。在云清朗和陈默的陪同下,他怀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心情,来到了位于市郊一个偏僻工业园区的、赵麒麟的那家训练馆。
训练馆外表其貌不扬,甚至连个显眼的招牌都没有。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汗水、皮革和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馆内空间不大,设施看起来也有些陈旧,但摆放得井井有条,地面干净得反光。墙壁上挂着一些泛黄的照片和勋章,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荣光。
赵麒麟就站在场馆中央,穿着简单的作训服,身姿挺拔如松。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精悍,皮肤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古铜色,眼神扫过三人,最终落在王二狗身上,那目光如同实质,带着审视和评估。
“赵教官,您好!我是王二狗!”王二狗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还有些虚弱的腰板,大声说道。
赵麒麟没有说话,只是缓步走到王二狗面前,围着他慢慢走了一圈,目光在他还有些不自然的步态和略显单薄的身形上停留了片刻。
“陈默跟我说了你的情况。”赵麒麟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重伤初愈,能量冲击后遗症。你想学格斗?为什么?”
王二狗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坦诚地说:“报告教官!我不想再那么无力!我想变强!想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想有能力保护我在乎的人!下次遇到危险,我不想只能靠拼命!”
赵麒麟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似乎是在判断他话语里的决心。良久,他微微颔首:“理由还行。不过,在我这里,没有‘拼命’这两个字。只有‘计算’和‘掌控’。计算敌我优劣,掌控战斗节奏,用最小的代价,达成最大的效果。你以前那套同归于尽的打法,在我这儿,不及格。”
他的话毫不客气,却直指核心。王二狗老脸一红,但心里却更加服气。
“你的底子还在,但身体亏空得厉害。”赵麒麟继续道,“跟着我练,会很苦,比你在部队里,比你在医院复健,还要苦十倍。而且,前期大部分时间,可能都是在打基础,恢复体能,学习最基础的发力技巧和人体结构知识,不会有你想象中那些炫酷的招数。你,受得了吗?”
“受得了!”王二狗几乎是吼出来的,“教官!只要练不死,我就往死里练!”
赵麒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他点了点头:“好。明天早上六点,准时到这里。迟到一秒钟,就不用来了。”
就这样,王二狗开启了他跟随赵麒麟教练的格斗修行之路。他知道,这将是另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但为了不再重蹈覆辙,为了能够更好地守护想要守护的一切,他义无反顾。而云清朗和万小雅也相信,在赵麒麟这位严师的锤炼下,浴火重生的王二狗,必将蜕变成一个更加强大的存在。未来的风雨,似乎也因为这份坚定的决心,而显得不再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