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和谢寻爻走了。
两人不知打了什么机锋,最后还是没让风禾只身冒险。
谢家的弟子又来催了一遍,脸上充满焦急之色,似乎是暗影又杀了几个人。
临走时,裴玉指定要把那名小男孩带走。
风禾自无不可,说实话,自她说出自己身上异火的来源之后,男孩原本阴沉沉的目光一直聚焦在自己身上,即使知道他只是炼气二级的修士,也还是让人心烦意躁。
再者,男孩身份特殊,居然能引来魔修,风禾害怕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巴不得这人离自己越远越好。
总之,这顿饭吃得突然,散得突然,仿佛只是裴玉心血来潮,戏弄了师侄俩一下。
事实也确实如此。
危险源走之后,师侄俩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风禾冲周雪堂投去个心照不宣的赞赏目光,为他在饭桌上的机智反应点赞。
“师叔,还好你聪明。”
“那可不”,话虽如此,周雪堂身上也是冷汗津津,当即决定带着风禾连夜出城。
两人都有储物袋,东西都带齐全了,不必回客栈收拾东西。
出酒楼时,天色已经昏黄,路两边的部分店家亮起了灯。
回素芳谷的路上,离星宿城最近的一家客栈都在二十里开外,夜晚在荒原中疾驰,其实不是个好选择。
但师侄俩宁愿面对未知的危险,也不想再和裴玉演对手戏了,这小妮子性子怪,怕她杀个回马枪。
最主要的,是害怕风禾被谢家抓了壮丁,那可真是尸骨无存、英年早逝了。
路上遇到卖丹药的摊子,风禾这才想起,白天顺手拿了人家一瓶疾风丸,周雪堂察觉她的意图,主动解释,“白天我碰到那丹修,已经帮你把钱给了。”
风禾尴尬一笑,“事出紧急,呵呵。”
原本算着要给赵三斤和昌福带些礼物,也没来得及买,只昨天逛街的时候,买了一些吃食。
这个时间出城的人很少,守城的修士百无聊赖的站在一旁。
师侄俩不用排队,直接站到了光幕之上,被徐徐传送回地面。
转头再向上看去,漆黑的夜空中,一轮弯月高挂。
星宿城内,灯火通明,透出白色的冷光,城如其名,如一颗闪亮的星辰。
到了车马行,伙计们都已睡下,硬被师侄俩叫了起来,表情不耐的咒骂着,去牵了金水牛出来。
退了押金,师侄俩坐上牛车,心这才放下大半。
车道不见行人,两边的树林稀稀疏疏,隐隐绰绰,冷风吹拂下,不时有黑影闪过,十分吓人。
炼气七级的修士,是能独挡一面的,这也是周雪堂敢深夜出城的原因。
师侄俩一个赶车,一个警戒,风禾还用水晶弩杀了一只偷袭的灵兽。
除此之外,一路上没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只是风禾老感觉身后毛毛的。
数次向后看去,大道平坦宽敞,月光照耀下,两边的树林仍旧黑暗稀疏,不见人影。
并没有人跟踪。
给金水牛喂了一把灵珠,牛蹄的速度顿时快了许多,原本一个时辰才能到的路程,在周雪堂的快马加鞭下,半个时辰就赶到了。
路边的客栈亮着两小盏微弱的黄灯,冷风不时吹过,忽明忽暗,将熄未熄。
客栈大门紧闭,里面的人已经睡去多时。
砰砰几声,等了好久,守夜的人才睡眼惺忪地过来开门。
“吱呀……”,残败的木门发出一声惨叫,看清门外的两人和牛车之后,店小二倒没像车马行的伙计一样抱怨。
这类路边的野店,经常需要接待半夜赶车的行人,他们已经习惯了。
收完住店费用,叮嘱两人热水在后院厨房,店小二主动牵着金水牛到车马棚吃草休息。
至于饭食,这个时间自然是没有的,师侄俩也吃不下。
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还是吓到了俩人,师侄俩只要了一个房间。
里间外间用墙隔开,分别摆了一张床,有什么响动都听得见,互相有个照应。
风禾进里间洗漱完,先是检查了一遍对外的窗子有没有破损。
这家店的窗子是朝外的,正对着大路,窗户的插销紧实,也没有漏口的地方,风禾拿出结界石在上面补了一层结界。
这结界石,原本是用来种泽芝草的,家里的囤货多,风禾出门时,特意带了两枚。
周雪堂睡的外间靠走廊,风禾给他送了一枚,原本想让师叔把走廊也封上。
想想又害怕万一真的有危险,两边被封,逃跑不及,只能作罢。
屋里的两盏油灯也全部点上了,没有一丝暗角。
两人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直到后半夜,才勉强有了点瞌睡感。
野店装修破烂,后院的木门被风吹的吱吱哑哑,店里的旅客白天奔波了一天,沾床就睡,鼾声此起彼伏。
柜台上,店小二陷入了黑甜的梦乡,睡的人事不知。
房间内,忽然凭空出现一团黑色的焰火,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连同窗檐上也生出了一层黑色的冰霜。
风禾和周雪堂两人仿佛被梦制住了一般,双眼紧闭,眉头紧皱,明明睡的很不舒服,却怎么也醒不来。
暗影径直忽略外间的周雪堂,飘忽着来到风禾面前。
这名两脚兽身上,有它迷恋的同类的味道,甚至比白天吃的逝灵更香。
毕竟幽冥长期被封印在炉鼎之中,隔绝人世,心思相对单纯,身上的火灵力更为纯净。
黑色的拳头大小的火焰,欢快的跳了两下,猛然变成大团黑雾,朝着床上的风禾张开大口。
“吼……”,就在黑雾快要碰到风禾的一刹那,床边猛然翻出一个矮小的身影,竖瞳圆睁,口腔里密密麻麻都是利齿,双手也长出尖利的指甲。
男孩发出一声潮汐般的怒吼,身上涌现一股蓝色的水幕,将黑雾抵挡在外。
然而,炼气二级的水幕终究不抵什么用,很快被黑雾腐蚀的只剩薄薄一层。
抵挡不及,转头看到睡得正香的风禾,男孩怒上心头,冲着风禾的手臂使劲掐了一下。
“嘶”,风禾一个鲤鱼打挺,在疼痛中清醒过来,一睁眼,只看到原本灯火透明的房间里充满了黑雾。
被裴玉带走的男孩正支着水幕,苦苦支撑。
体内的幽冥也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