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禾忙给两人互相介绍了一番。
裴玉是打着她这个旧友的名义过来的,如今她跟着金明长老学炼丹,不管拜不拜师,南山也算是她的半个师兄。
察觉到小哑巴对面前这人明显的熟稔,比他还甚几分,裴玉抿了抿唇,轻飘飘的看了南山一眼。
大热天的,南山只感觉后背忽然起了一阵寒风,耳后的鸡皮疙瘩也密密麻麻的冒了出来。
莫名其妙的环顾一圈,这里是回春谷的地盘,除了门口栽着的几棵遮荫的树,和不远处的药田,啥也没有,不见什么异象。
因是师妹带过来的,南山和善地笑了笑,主动跟裴玉搭话,“原来是裴道友,久仰大名,如今得见,幸会幸会。”
他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穿着的青衣,是和风禾同款的弟子服,因为是药修,身上还若有似无的散发着一阵丹药的清香,和风禾身上的味道莫名吻合。
从外表看,风禾和南山两人都是比较温和内敛的人,天然让人觉得好亲近,怎么看怎么登对。
这让裴玉对南山哪哪都看不顺眼,自然也不想搭理他。
南山的话说出口,好半天无人回应,气氛有点尴尬,风禾连忙抬头看了裴玉一眼。
大小姐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兴致盎然的听她讲谷里的事儿吗。
她说要来回春谷,也没见大小姐反对,怎么忽然不开心了。
那双大眼睛从下往上看着自己,脸色还是黑黢黢的,莫名有点可怜。
裴玉自知无礼,虽不想给这人好脸色,还是绷着脸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还好,作为小门派的人,风禾和南山等弟子出门时,向来是看惯了那些大门派的人的脸色的。
裴玉这样的天之骄女,身上的气息比风禾还要足,恐怕修为跟谷主差不多,甚至比谷主还要高。
南山自不会不自量力的想和她平起平坐,亦或是套什么近乎,尽到自己的礼节便好。
对于裴玉有些冷淡的回应,南山没往心里去。
阿禾来了,出门也没什么要紧事,南山当即改了计划,停住脚步,把手放在风禾的轮椅上,想把师妹推进去。
一使力,没推动。
定睛一看,才发现裴玉的手稳稳地放在椅背上,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一板一眼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位道友,我来推便好。”
一句话说的在场两人满头黑线。
且不说修真界的男女大防并不如虚弥界那么严重,只靠实力论英雄,就说推个轮椅,怎么就到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地步了。
虽然往常南山过来帮忙时,风禾也都拒绝了便是了。
不着痕迹的给南山投去一个你多担待的眼神,风禾呵呵尬笑了两声,主动转移话题,“那啥,师兄,金明长老在不在?”
裴玉第一次来素芳谷时,就是金明长老和暗宇长老接待的,想着金明长老多少也算裴玉在谷中,为数不多的认识的人,风禾这才带她来见见。
里面正在炼丹的北山和蓉儿听到声响,哒哒的跑过来,见到风禾师姐背后美得不似凡人的仙女,北山的脸涨的通红,蓉儿更是害羞的头都不敢抬。
半晌,才蚊子似的打了声招呼,“风禾师姐。”
这俩人都是十多岁的年纪了,因一个是金明长老最小的弟子,一个是自己的亲孙女,打小便十分疼爱,性子这才内向懦弱了些。
风禾摆摆手,让俩小屁孩自己去玩,也没给两人介绍身后的裴玉。
她算是明白了,大小姐的心情,就像是明日的天气,阴晴不定,还很难给别人好脸色。
还是不要给小屁孩幼小的心灵蒙上阴影了。
裴玉不置可否,手放在椅背上,轻巧的推动着轮椅前行,对风禾想要自己驱动的要求充耳不闻。
冰冷的气息,笼罩着身下的人,一袭白衣高不可攀,面无表情的脸上,涌现出丝丝傲气。
每次风禾来,南山都会和她聊聊天,此次裴玉在场,难得有些无所适从。
只能打了个招呼,跑进炼丹房,把金明长老叫了出来。
金明长老正在炼丹,发丝凌乱,脸色疲惫,已经在炼丹房里磕了好几天。
一听裴玉来了,连忙洗了洗手,搓干净上面的黑色丹灰,连水珠都来不及甩干,便快步走了出来。
这些老家伙,对于可用的人际关系的维护,比年轻人要看重的多。
一出丹房,看到风禾身后的裴玉,察觉她身上的气息浑厚精纯,深不可测,恐怕结婴之气已成,脸上的笑容越发热切。
“哎呦,竟是裴小友来了,也不提前告诉老夫一声,我这蓬头垢面的,实在是失礼,呵呵”,金明长老爽朗一笑。
裴玉拱了拱手,“见过长老,近来感觉心境不佳,所以特地求了菽穗真人,来阿禾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本就是我多有叨扰,哪还敢劳您的大驾。”
“一别十多年,长老身体可好……”
金明长老笑呵呵地把两人迎进待客的厅堂,侍奉的杂役极有眼力,当即把金明长老珍藏的最好的灵茶拿出来泡上。
东、南、西、北四山也在,连带着蓉儿也一起被带过来排排见礼。
年轻的女子和谷内长老平起平坐的交谈,甚至金明长老还多有追捧,底下几个徒弟的年纪,明明比裴玉还要大,却只能在一旁安静如鸡,这场面,说不刺激,那是不可能的。
风禾觉得有点失算。
大概是裴玉对待她太随意了,一时间让她忽略了两人身份上的差距。
早知会碰到如此“官方”的局面,说啥她都应该先和金明长老知会一声。
似是察觉到身边人的不自在,裴玉简单和金明长老聊了两句,便转了话题,“我听阿禾说,她近来正在和长老学习炼丹?”
“呵呵,是,这丫头契约了一缕异火,天赋也高,我金家虽没有收外徒的习惯,但指导几句,也不算埋没了人才”,金明长老抚了抚胡子。
在炼丹一事上,他是个极为严肃的人,有几次风禾失误时,连“蠢笨如猪”这样的话都骂过,在裴玉这个外人面前,却给风禾留了几分面子。
不过他说的也是真心话,教授过程中,新手难免犯错,骂几句,也是为了让风禾进步得更快。
对于风禾的努力与天分,他还是赞赏的。
此话一出,风禾放在腿上的手骤然抓紧,其实带裴玉来,还有让金明长老主动挑起异火一事的念头,试探一下大小姐的态度。
在赵家,裴玉有意避过这个话题,不知在外人面前,大小姐会做何反应。
但风禾明显多虑了。
两人之间挨得极近,裴玉只拎了拎她的衣袖,将她放在腿上的手解救了出来。
接着答话,“长老爱才怜弱,教导有方,阿禾有您这样一位师父,是她之幸。”
风禾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难为大小姐的狗嘴里,居然还能吐出几根象牙。
还有,咱俩有那么熟吗,您一副替自家人说话的样子啥意思啊?!
却见裴玉神色不变,接着说道,“我观长老身上有行火丹的气息,刚刚,长老是在炼制行火丹?”
金明长老面上一喜,“是啊,只可惜,这三级中品的丹药,在我手中实在没什么进展,怎么,裴小友对丹药也有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