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苏福一声落下,比试第二场正式开始。
可台上嚷嚷着开始的南宫武,却没动。
他非但没动,反倒站直了身子,朝着李果的方向,双拳一抱,行了个古礼。
“南宫家,体修南宫武,请道友赐教!”
他声如闷雷,瓮声瓮气的。
看他那架势,竟像是在等李果也报上名号,再规规矩矩地打上一场。
台下的人都看愣了,这都什么情况,比试明明已经开始,还在搞这虚头巴脑的一套。
李果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这大汉,是个榆木脑袋的体修。
在南宫武眼里,他这长达几息的行礼,是比试前的规矩,是他身为体修,对自己,对战斗,最起码的尊重。
然而,在李果眼里,这不叫尊重,这叫破绽。
那具刚刚经历了战斗的傀儡,竟是没有任何预兆地动了。
它没有后撤,没有佯攻,只是机械地抬起了双臂。
咻!咻!
两道凝练到极致的风刃,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一左一右,呈一个诡异的夹角,悄无声息地射向南宫武!
这偷袭,快到了极致,也准到了极致!
南宫武瞳孔猛地一缩!
他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可慢了,终究是慢了。
叮!叮!
两声脆响,像是砍在了铁板上,火星子都迸了出来!
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那两道风刃,竟只在南宫武那古铜色的皮肉上,留下了两道浅浅的血印子,连油皮都没破开多少。
“嘶!”
台下齐刷刷响起一片抽冷气的声音。
“我的天!这身板!”
“这法术!就留个白印子?”
南宫武抱着的拳头,猛地攥紧了。
“咯咯咯……”
他骨节爆响,这伤虽然对他来说,跟被蚊子叮了差不多。但这羞辱,却比刀子更深!
一股子蛮横的暴戾之气,从他身上炸开!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眼珠子已经气红了,死死盯住李果。
“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南宫武的声音都在发颤,既是愤怒,也是不解。
李果站在远处,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南宫道友不是赐教吗?我这是第一时间回应你,以示尊重。”
“尊重?!”
南宫武气得青筋暴起。
这哪里是尊重!这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他遵循的武德,他看重的仪式,竟被对方当成一个笑话,一个进攻的信号!
李果看着对方那要吃人的模样,心里也是微微一沉。
他倒是想过会激怒对方,可没想到这对方的反应这么大。
看来,一场恶战是免不了了。
不过,刚才那一下,也算摸到了底。
李果在心里迅速盘算:寻常法术无效,体修,肉身硬得邪乎。
“你……找死!”
南宫武被那句“尊重”彻底点炸了,怒吼一声,再也不保留了。
“嘭!!”
他身上的上衣应声崩碎,露出布满了新旧伤疤,但肌肉虬结如磐石的上半身。
他全身的筋骨都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爆响,一股远超南宫杰的恐怖气息,冲天而起。
南宫武双腿一蹬,脚下的青罡岩板“咔嚓”一声又碎开一片。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的箭矢,带着一股要把空气都撞碎的恶风,猛地扑了过来!
好快!
李果心中一凛。
与此同时,识海里,七彩小蛇的神识已经锁定了南宫武。
一幅清晰的画面瞬间出现在李果脑中:南宫武的目标,居然不是自己,而是那具傀儡!
“呵,还真是个一根筋。”
李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精光一闪,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执念——方才被傀儡偷袭,这口气,他咽不下。
他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具傀儡给拆了!
李果想也不想,脚下一点,人朝后头退开老远,站到了比试台的边上。
他一只手按在储物袋上,要是这南宫武敢转头打他,他立马就祭出法器。
但眼下,他倒是不急了。
就在南宫武扑出的同一刻,那傀儡身上青光一闪,使出了“疾风步”,猛地朝侧后方拉开了十几丈的距离。
同时,它的双臂不断地抬起,一道道疾风刃从刁钻的角度射出,目标不再是南宫武的要害,而是他的膝盖、脚踝、手肘这些关节!
李果的意图很明确,不是为了造成伤害,而是为了持续不断地扰乱他的进攻节奏!
这一下,场上的情形变得怪异起来。
南宫武就像一头发了疯的黑牛,在后头暴怒猛追。
“嘭!嘭!嘭!”
他一拳一拳地砸出去,可那傀儡滑溜得很,总能提前半步躲开。
南宫武的拳头砸不中傀儡,全砸在了地上。
那坚硬的青罡岩石板,在他拳头底下,跟豆腐渣似的,一砸一个大坑,碎石乱飞。
傀儡则是在台面上灵巧地游走,时不时地回身,抬手就是一道疾风刃。
咻!咻!
这些风刃也不打别处,专往南宫武的膝盖、脚踝、手肘这些关节上招呼。
虽然破不开防,但打在身上也是生疼,更是让南宫武的冲锋节奏,一次次被打断。
“这……这南宫武在干什么?”
台下的护卫们全都看傻眼了。
“那南宫武是傻子吗?追着个傀儡打?”
“他干嘛不先去打那个姓李的?那姓李的就站那儿看戏呢!”
人群里,一个见多识广的老护卫,摸了摸下巴,压低了声音:“你们不懂,体修,尤其看重武德和脸面。方才,是那傀儡先动的手,对他来说,这是奇耻大辱。”
“这口恶气他要是不出,念头不通达,怕是要成心魔!”
旁边立马有人接话:
“说得对!再说了,那姓李的最大依仗,不就是这傀儡吗?没了这玩意儿,他一个炼气九层,拿什么跟南宫武斗?南宫武这是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不少人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觉得是这个道理。
……
看台上。
苏长青端着茶杯,看着台下这场你追我我赶的闹剧,摇了摇头,忽然“嗤”地笑了一声。
“一根筋。”
他慢悠悠地吹了口热气:“明明一拳就能把李果砸下台,非要去跟一个没知觉的铁疙瘩较劲,蠢。”
南宫鸢的面纱下,那张脸已经冷得快要结冰了。
上一场,南宫杰被傀儡扇了脸,丢人。
这一场,南宫武追着傀儡打,更丢人!
苏长青像是没瞧见她的脸色,自顾自地点评起来:
“不过,这李果应对的法子,倒是灵活。”
“上一场,他对付南宫杰,就用傀儡近身,一巴掌定乾坤。”
“这一场,碰上个硬茬子,他就立马换了打法,用傀儡拉扯,打起了风筝。”
苏长青放下茶杯,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他这是在找破绽呐。”
南宫鸢终于忍不住了,声音里带着寒气:
“南宫武怎么做不重要,只要最后能赢,把李果换掉就行。难不成,城主就这么看好李果?”
“呵呵,”苏长青笑了,“我不是看好他,我是看好琳儿的眼光。”
“这李果……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