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果此刻正在想着成为客卿的好处,当苏长青的最后那句话飘进他耳中时,他已来不及细想。
片刻后,他朝着苏长青长揖及地,声音都控制不住地带上了几分颤抖:
“承蒙城主看重……属下……属下万死不辞!”
“好!好!好!”
苏长青连说了三个“好”字,显然对李果这“识时务”的态度极为满意。
他转过身,那股子金丹真人的威压不自觉地散开,压得苏福和苏明连大气都不敢喘。
“苏福。”
“老奴在!”苏福赶紧躬身。
“第一件事,”苏长青淡淡地道,“从即刻起,李果晋升为我城主府客卿。月供、待遇,一应按客卿标准翻倍发放。”
苏福心里头猛地一哆嗦。
客卿?
他没听错吧?一个炼气九层的护卫,一步登天,成了客卿?
这在城主府,可是头一遭!
“第二件事,”苏长青瞥了一眼那塌了个大洞的比试台。
“这台子,该好好修一修了。你去矿脉上找最好的青罡岩给我重修,要修得牢固、扎实。我不赶时间,但一定要修好,下次比试绝不能再塌,明白吗?”
苏福是人精中的人精,一听这话,立马就懂了。
城主这是要他“拖时间”啊!不想让第三场比试太快开始。
“老奴明白!一定用最好的料,仔仔细细地修!”苏福赶紧应下。
苏长青点点头,又看向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苏明。
“苏明。”
“属下在。”苏明那张面瘫脸,看不出半点情绪。
“李果既已是客卿,按规矩,当为一处矿区管事。苏明,你尽快给他划出一处新矿区,让他上任。”
“是。”
“另外……”苏长青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你带他去一趟‘那个地方’。”
苏长青没明说,只朝着苏明抬了抬下巴。
苏明正疑惑,一道细若游丝的声音,便钻进了他的耳朵。
这是金丹真人的传音入密。
只见苏明那张冷脸上,头一次闪过一丝惊诧,他猛地抬头看了苏长青一眼,但立刻又低下了头,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凝重:
“城主,您是说……要带他去那里?可那里……”
“按我说的办。”苏长青打断了他。
“……是!”苏明不再多问。
苏长青这才又看向李果,那张笑脸又挂了回来:
“李果,苏明是我这青山矿脉的总管,矿上的一切事务,都归他管。你此去矿脉,万事听他安排。”
“属下遵命!”李果赶紧道。
“嗯,都去忙吧!”苏长青满意地应了一声,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了。
金丹真人一走,那股子压在众人头顶的无形威压也跟着挪开了。
苏福长长地舒了口气,下一秒,那张老脸就笑成了一朵菊花,三两步凑到李果跟前,那腰弯得比刚才对着城主时还低几分。
“哎呀!李客卿!恭喜!恭喜啊!”
他那叫一个热情:“你可是咱们府上头一位炼气期的客卿,城主对你的看重,可见一斑啊。”
李果赶紧回礼道:“苏管家客气了,日后在府上,还要多多仰仗您才是。”
“不敢当,不敢当!”苏福连连摆手,态度谄媚得不行,“李客卿,按规矩,你既是客卿,当有单独的雅致别院。苏某这就带你过去,再给你拨几个机灵的丫鬟仆役伺候着?”
李果想了想,摇了摇头。
换地方太麻烦,他大部分时间都要泡在地下密室里,那院子他十天也待不了一天。
“苏管家美意,在下心领了。”李果拱手道。
“只是在下向来不喜奢华,眼下住处就很好。只求清净,以利修炼,就不搬了。劳烦管家拨两个仆人,日常打理下院子即可。”
“是是是,李客卿真是修士楷模!”
苏福得了话,立马应下。
“苏某这就去办!你先忙,先忙!”
等苏福走远了,这空荡荡的演武场上,气氛又冷了下来。
只剩下李果和苏明。
李果看着眼前这个冷面总管,心里头多少有点犯嘀咕。
上回在石堡修炼馆,就是这家伙带队“抓贼”,差点把自个儿也给“瓮中捉鳖”了。这人行事,又冷又硬,跟把刀似的。
“李客卿。”苏明先开了口,他那张脸上没啥表情,只是公事公办地拱了拱手。
“那日石堡修炼馆之事,多有得罪。城主既已委你重任,还望李客卿莫要放在心上。”
“苏总管言重了。”李果哪敢托大,赶紧回礼,“总管恪尽职守,在下佩服还来不及。日后同为城主效力,还要仰仗总管。”
苏明“嗯”了一声,他不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客套。
“城主既有交代,事不宜迟。”
苏明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块黑漆漆的铁牌,丢给李果。
李果下意识接住,冰凉的触感传来,他不由一愣:“苏总管,这是……”
“你的管事腰牌,收好。”
李果捏着那铁牌,更是奇怪:“管事腰牌?城主的意思是……”
“城主既说了让你为他效力,自然是指矿脉上的管事。”苏明淡淡地解释道。
“青山矿脉连绵三百里,共有一百一十二处矿区。每处矿区皆设一管事,由客卿担任,负责维持矿区日常运转,管理麾下矿修。你既成了客卿,便当担此职。”
李果这才了然。
“至于你具体负责哪一处矿区,稍后我自有安排。”苏明话锋一转,“眼下,先随我去办城主交代的那件要事。”
“敢问总管,究竟是何要事?”
“到了便知。”苏明懒得多言,身上灵光一闪,整个人已化作一道土黄色的遁光,冲天而起。
“跟上。”
李果不敢怠慢,将铁牌收入储物袋,当即祭出长剑法器,脚尖一点,化作一道青虹跟了上去。
飞在半空,凛冽的罡风迎面扑来。李果脑子飞速转动,终于从“客卿”的狂喜中回过神来,想起了城主最后那句话。
“……那个东西给挖出来。”
他心里一动,城主这番操作,又是提拔客卿,又是安排管事,最后还要苏明这心腹带自己去“那个地方”……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朝着前方那道黄光高声问道:
“苏总管!咱们这是去哪?城主到底……是想让属下挖点什么?”
苏明遁光不减,冷硬的声音顺着风飘了回来。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两道遁光,一黄一青,划破长空,径直朝着青山矿脉的中央腹地飞去。
不多时,苏明便压下了遁光,落在了一处光秃秃的山坳里。
李果跟着落下,脚踩在地上,只觉得脚底板“咯吱”作响。
这地上的土,不是黄土,是焦黑色的,硬邦邦的,像是被雷劈过一样。
放眼望去,四周连一根杂草都瞧不见,更别提什么活物,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半点。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死气沉沉的味道。
李果抬起头,这才看清了眼前这矿区的模样。
这哪是矿洞?
这分明是一张山壁上裂开的巨兽大嘴!
那洞口黑黢黢的,足足有七八丈高,四五丈宽,别说进人,就是把一座小楼整个塞进去,怕是都绰绰有余。
在这巨洞的正上方,悬着一块饱经风霜的石匾。
石匾上,只用最古朴的刀法,刻着一个大字: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