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离去后,书房内只剩下沈辞一人。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案上的密报,目光沉得像深潭——张谦的阳奉阴违在他意料之中,可王虎勾结土匪的消息,却让局势多了几分变数。若只是官员贪腐,他尚可凭借律法与手段逐步清算,可一旦牵扯到匪患,便可能波及百姓安危,甚至让周昌明与张谦找到联手反扑的契机。
“看来得加快脚步了。”沈辞低声自语,起身走到窗边。暮色已浓,知州府的庭院里只有几盏灯笼亮着,昏黄的光线下,墙角的杂草仍显破败。他想起城西李家庄老农的哭诉,想起街上那些衣衫褴褛的乞丐,眼底的冷意又深了几分。现代职场教会他,对付敌人最有效的方式,是在对方亮出底牌前,先掐断其所有退路。
正思索间,门外传来轻叩声,老管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进来,躬身道:“大人,您从午后到现在都没进食,老奴让厨房熬了些小米粥,您趁热喝吧。”
沈辞接过粥碗,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他看着老管家鬓角的白发,忽然问道:“老管家在知州府待了多少年?”
“回大人,老奴从先任知州上任时就在这儿了,算下来已有八年。”老管家垂着头,声音带着几分感慨,“这八年里,州府换了三任主官,前两任要么忙着搜刮钱财,要么一味迎合上司,唯有大人您,刚到任就想着百姓的事。”
沈辞心中一动,放下粥碗问道:“那你可知,前两任知州离任时,是否留下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账目、书信之类。”他料想周昌明与张谦的贪腐绝非一日之事,若能找到前任留下的线索,或许能更快撕开他们的伪装。
老管家愣了愣,随即点头:“大人不提,老奴倒忘了。前两任知州离任时,都留下过一些箱子,说是‘政务结余’,被锁在东跨院的库房里。只是那库房常年上锁,钥匙在知府衙门手里,老奴也没进去过。”
“东跨院库房?”沈辞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周昌明把持着库房钥匙,里面定然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他当即起身:“老管家,你带我去东跨院看看。”
老管家虽有疑虑,却也不敢多问,连忙引着沈辞往东跨院走。东跨院地处知州府偏僻角落,院门早已生锈,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院子里的杂草比别处更高,库房的木门上挂着一把大铜锁,锁芯里积满了灰尘,显然许久未曾开启。
沈辞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铜锁。锁身虽旧,却没有明显的锈蚀痕迹,反而在锁孔周围有细微的划痕——这说明最近有人开过锁。他站起身,对老管家道:“你去取些工具来,设法把锁打开。”
老管家犹豫道:“大人,这锁是知府衙门的,若是擅自打开,恐怕会惹来麻烦……”
“麻烦?”沈辞冷笑,“本州查的是政务遗留问题,何来麻烦?再说,周昌明连救济银都敢贪,这库房里的东西,怕是更见不得光。你只管去取工具,出了事本州担着。”
老管家见沈辞态度坚决,便不再多言,转身去取工具。不多时,他拿着铁锤和撬棍回来,沈辞接过工具,对准铜锁用力一撬。只听“咔嗒”一声,铜锁应声而断。
推开库房大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库房内堆满了木箱,大多已经破损,里面散落着一些旧账册和文书。沈辞随手拿起一本账册翻看,里面记录的竟是前两任知州收受贿赂的明细,其中好几笔都与周昌明有关。他继续翻找,很快在一个铁盒里发现了一封密信——信是张谦写给前知州的,内容竟是商议如何虚报赋税,私分银子。
“果然如此。”沈辞将密信和账册收好,嘴角勾起一抹腹黑的笑容。有了这些证据,周昌明与张谦就算想翻案,也难如登天。他正准备离开,目光却被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木箱吸引。这木箱比其他箱子更重,锁得也更严实,沈辞费力将其打开,里面竟是一叠叠银票,还有几锭成色极佳的金条,旁边放着一张清单,上面记录着“王虎修渠款回扣”“青溪县赋税截留”等字样。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沈辞将银票和金条收好,心中已有了盘算。他正欲离开,却听到院门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周昌明的声音:“沈大人在库房里吗?下官听闻大人在此,特意过来看看。”
沈辞眼神一凛,迅速将密信、账册和银票收好,对老管家道:“你先出去应付,就说本州在查政务,让他在外等候。”老管家连忙点头,快步走出库房。
沈辞则藏身于一堆木箱之后,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只见周昌明带着两个衙役走进院子,脸色阴沉地问道:“沈大人在里面做什么?这库房是知府衙门掌管的,大人为何擅自闯入?”
老管家赔着笑脸道:“周知府息怒,沈大人说要查政务遗留问题,所以才打开库房。大人正在里面查看,让您在外等候。”
“查政务?”周昌明眼神闪烁,显然是心虚了,“这库房里都是些旧东西,有什么好查的?我看沈大人是故意找茬!”他说着就要往里闯,却被老管家拦住。
就在这时,沈辞从库房里走出来,手中拿着那本记录贿赂明细的账册,语气冰冷:“周知府这么着急进来,是怕本州查到什么不该查的东西?”
周昌明看到沈辞手中的账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强装镇定道:“大人说笑了,下官只是担心库房里的东西被损坏,毕竟这些都是政务遗留物品。”
“政务遗留物品?”沈辞将账册扔到周昌明面前,“那你倒是说说,这账册上记录的你收受前知州贿赂的事,也是政务遗留?还有张谦与前知州私分赋税的密信,你要不要也看看?”
周昌明捡起账册,看到上面的内容,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知道,沈辞已经掌握了他的罪证,若是再反抗,只会死得更惨。他连忙跪地求饶:“沈大人饶命!下官一时糊涂,才犯下这些过错,求大人再给下官一次机会!”
沈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机会?本州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可你呢?不仅不收敛,反而让王虎勾结土匪,张谦阳奉阴违。你觉得,本州还会给你机会吗?”
周昌明闻言,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完了,他趴在地上,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沈辞不再看他,对赶来的李大人道:“将周昌明押入大牢,严加看管。另外,派人去青溪县,将张谦捉拿归案,就凭这密信和账册,定能定他的罪。”
“是!下官遵命!”李大人连忙让人将周昌明押走,又派人去青溪县捉拿张谦。
处理完周昌明,沈辞回到书房,将从库房里找到的证据一一整理好。他知道,解决了周昌明和张谦,只是清除了靖安州官场的一部分蛀虫,接下来还要处理王虎勾结土匪的事,以及修复水渠、补发救济粮等民生问题。
就在这时,苏清鸢走了进来,看到沈辞手中的证据,担忧地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刚才看到衙役押着周昌明出去,脸色很难看。”
沈辞将苏清鸢搂入怀中,轻声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查到了周昌明和张谦贪腐的证据,已经将他们关押起来了。接下来,还要处理王虎勾结土匪的事,可能会有些危险。”
苏清鸢紧紧握住沈辞的手,眼神坚定地说道:“我不怕危险,只要能和你一起为百姓做事,再危险我也愿意陪在你身边。”
沈辞心中一暖,在苏清鸢额上轻轻一吻:“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对了,明日我要亲自去城西查看水渠的情况,你在家好好休息,不要跟着去了。”
苏清鸢知道沈辞是担心她的安全,便点了点头:“好,我在家等你回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若是遇到危险,千万不要逞强。”
沈辞笑着点头:“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的。”
次日一早,沈辞带着李大人和几个衙役前往城西查看水渠。城西的水渠早已干涸,渠堤多处塌陷,里面堆满了垃圾和淤泥。附近的农户看到沈辞来了,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诉说着水渠损坏后的困境。
“大人,您可一定要修好水渠啊!再这样下去,我们的田地都要干裂了!”
“是啊大人,去年雪灾我们就没什么收成,今年要是再减产,我们可就活不下去了!”
沈辞看着百姓们期盼的眼神,心中更加坚定了修复水渠的决心。他对李大人道:“你让人立刻组织人手,清理水渠里的垃圾和淤泥,同时让人去采购修渠所需的材料,务必保证材料的质量。另外,从府库中拨款,给参与修渠的百姓发放工钱,让他们能安心干活。”
“是!下官这就去安排。”李大人连忙点头,转身去布置任务。
沈辞则继续在水渠边查看,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他循声望去,只见一群土匪手持刀枪,正抢劫一辆运送粮食的马车。百姓们吓得纷纷躲避,土匪们则肆无忌惮地将粮食搬上自己的马车上。
“大胆土匪!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劫!”沈辞怒喝一声,拔出腰间的软剑,朝着土匪冲了过去。衙役们也纷纷拔出刀,跟在沈辞身后。
土匪们没想到会遇到官差,顿时慌了神。为首的土匪头目见状,恶狠狠地说道:“兄弟们,别怕!不过是几个官差,咱们杀了他们,粮食就是咱们的了!”说着,他挥舞着大刀,朝着沈辞砍来。
沈辞早有防备,侧身躲过土匪头目的攻击,手中的软剑顺势刺出,正中土匪头目的肩膀。土匪头目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其他土匪见头目受伤,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想要逃跑。
“不许动!谁再跑,就别怪本州不客气了!”沈辞冷喝一声,衙役们连忙上前,将土匪们团团围住。很快,所有土匪都被制服。
沈辞走到土匪头目面前,用剑指着他的喉咙,语气冰冷:“说!你们是谁的人?为何在此抢劫?”
土匪头目疼得满头大汗,却依旧嘴硬:“老子是黑风寨的人,抢粮食是为了活命!你敢动老子,我们寨主不会放过你的!”
“黑风寨?”沈辞眉头一皱,他记得李大人查王虎底细时,曾提到王虎与黑风寨有勾结。看来,这些土匪就是黑风寨的人,而他们抢劫粮食,恐怕与王虎脱不了干系。
他正欲追问,却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只见一队骑兵朝着这边赶来,为首的正是巡按御史的手下。骑兵首领看到沈辞,连忙翻身下马,抱拳道:“沈大人,巡按御史大人听闻靖安州出了匪患,特意派属下前来支援!”
沈辞心中一喜,巡按御史的人来得正好。他对骑兵首领道:“多谢大人支援!这些土匪是黑风寨的人,可能与王虎勾结,还请你们将他们押回州城,严加审讯,务必查出他们与王虎的关系。”
“是!属下遵命!”骑兵首领连忙让人将土匪押走。
处理完土匪,沈辞继续查看水渠。李大人已经组织好了人手,正在清理水渠里的垃圾和淤泥。沈辞走到李大人身边,问道:“材料采购得怎么样了?百姓们的工钱都发放了吗?”
“材料已经派人去采购了,都是上好的木材和石头,绝对不会再出现之前的问题。”李大人连忙回答,“百姓们的工钱也已经发放,大家都很积极,说一定要尽快修好水渠,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沈辞点了点头:“好。你一定要亲自盯着修渠的进度和质量,不能有半点马虎。另外,派人去大牢提审王虎,问问他与黑风寨的关系,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套出更多线索。”
“是!下官这就去安排。”李大人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沈辞站在水渠边,看着百姓们忙碌的身影,心中充满了希望。他知道,修复水渠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只要能为百姓谋福祉,再苦再累,他也心甘情愿。
夕阳西下,沈辞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知州府。苏清鸢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沈辞回来,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水渠的情况还好吗?有没有遇到危险?”
沈辞握住苏清鸢的手,笑着说道:“放心吧,一切都很顺利。水渠已经开始清理,材料也在采购中,用不了多久就能修好。只是遇到了一些黑风寨的土匪,不过已经被巡按御史的人押回州城审讯了。”
苏清鸢闻言,心中的担忧渐渐消散。她扶着沈辞走进府内,轻声道:“你累了一天了,快回房休息吧。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些你爱吃的菜,等会儿给你端过去。”
沈辞点了点头,与苏清鸢一同回房。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更加忙碌,但只要有苏清鸢在身边支持他,他就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一切挑战。而靖安州的未来,也必将在他的努力下,变得更加美好。
就在沈辞以为局势逐渐稳定时,大牢里却传来了一个坏消息——王虎在狱中自尽了。沈辞得知消息后,立刻赶往大牢。只见王虎躺在地上,嘴角流着鲜血,身边放着一个空药碗。狱卒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人,是小的失职!刚才送饭时,还好好的,没想到他竟然藏了毒药……”
沈辞看着王虎的尸体,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王虎死得太蹊跷了,显然是有人不想让他开口。他对李大人道:“立刻查!查是谁给王虎送的毒药,还有最近谁见过王虎!一定要查出幕后真凶!”
“是!下官遵命!”李大人连忙点头,转身去安排人手调查。
沈辞站在大牢里,心中暗忖:看来,靖安州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而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也该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