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府的夜宴散后,“吴月容” 引着微醺的苏文轩来到湖心亭。晚风带着荷香掠过水面,远处廊下的灯笼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文轩指尖摩挲着玉杯,望着眼前巧笑倩兮的美人,早已将客栈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
“苏郎近日似有心事?”“吴月容” 亲手为他斟上温热的梅子酒,声音柔得像江南的春水,“前日听闻你在朝堂上与户部尚书起了争执,可是为粮草调度的事?” 她深谙 “入门而问讳” 的道理,先从苏文轩熟悉的朝堂琐事切入,让他放松戒备。
苏文轩叹了口气,饮尽杯中酒:“还不是宰相大人事事掣肘。那批粮草本是拨给西北军的,他却硬要转调南方,说是为了安抚流民,实则还不是想安插自己的亲信。” 酒意渐浓,他的话也多了起来。
“吴月容” 适时露出惊讶的神色:“竟有此事?宰相大人向来以‘忠君’自居,怎会做这种损公肥私的事?” 她故意提及 “忠君” 二字,目光却紧盯着苏文轩的脸色,暗自运用 “察言观色” 的技巧窥探其反应。
苏文轩闻言嗤笑一声,带着几分酒后的狂放:“忠君?不过是借君权固私利罢了。当年皇上南迁,若不是我们这些臣子鞍前马后,他哪能稳坐龙椅?” 这话出口,他似觉失言,端杯的手顿了顿。
“吴月容” 立刻转开话题,笑着打圆场:“苏郎说笑了。对了,前日我听家中长辈提起,当年安国夫人大败金兵,真是扬眉吐气。可惜后来不知为何,夫人竟没了踪影。” 她知道苏文轩对军功向来艳羡,故意以此勾起他的谈兴,这正是 “抛砖引玉” 的计策。
果然,苏文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安国夫人…… 确实是位奇女子。当年庆城一战,她单枪匹马勇闯金兵十万大军,金国人提起她都恨得牙痒痒。”
“那为何后来夫人会失势呢?”“吴月容” 追问着,指尖看似随意地拨弄着衣角,实则心跳已然加速。
苏文轩灌下一大口酒,酒气上涌让他彻底卸下了防备:“还不是碍了别人的眼。你以为宰相真的支持抗金?他和金国早有勾结!” 这句话如惊雷般炸在亭中,苏文轩自己也愣了愣,随即又像是破罐子破摔般继续说道,“金国给了他多少好处你知道吗?每年的密信往来就有十几封,金银珠宝更是不计其数。”
“吴月容” 捂住嘴,眼中满是恰到好处的震惊:“这…… 这可是灭族的大罪!宰相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险?”
“为了权!” 苏文轩的声音压低了些,却带着十足的笃定,“就像当年秦桧,不也是靠勾结金国才坐稳了相位吗?” 他提及秦桧,显然是将宰相的行径与这位历史上的权奸相提并论,暗示其背后同样是权力与私欲的驱动。
他凑近 “吴月容”,语气带着几分隐秘的兴奋:“安国夫人大败金兵后,金国怕她继续北伐,就给宰相施压,让他除掉夫人的羽翼。仙女村就是安国夫人的软肋,村里还有那么多先进武器,宰相早就想动手了。”
“所以…… 是宰相派人烧了仙女村?”“吴月容” 的声音带着颤抖,仿佛难以承受这个真相。
苏文轩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说道:“他先是让心腹将领冒充朝廷使者,谎称夫人受伤要援兵,骗娘子军交出了武器。又在水井里下药,让村民们失去反抗力,斩草除根。后来杨炯的人来放火烧村,不过是掩人耳目。”
夜风突然变得寒凉,“吴月容” 望着苏文轩酒后泛红的脸,心中一片冰寒。她强压着翻涌的情绪,轻轻靠在苏文轩肩头:“苏郎,这事太过骇人,你可千万不能再对旁人说起。有我和吴家在,定会护你周全。”
苏文轩被她的温柔打动,紧紧抱住她:“月容,只有你最懂我。等我借吴家之力扳倒宰相,将来这朝堂之上,定有你我的一席之地。” 他全然不知,自己酒后吐的真言,已然为这场精心策划的复仇,掀开了最关键的一页。而躲在暗处的梁流萤,攥紧了拳头,眼中是复仇的火焰与真相大白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