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临安城被一场罕见的暴雪裹得严严实实。钱塘江上的冰层厚得能跑马,宫墙琉璃瓦积着半尺白雪,连平日里喧闹的御街都只剩几串孤零零的脚印。巳时三刻,一队玄甲骑兵踏着积雪穿过武林门,马蹄溅起的雪沫子粘在猩红披风上,像极了北地战场上未干的血。
为首的金使簇拥着四人:身着紫貂朝服的尚书令肖亮,腰佩鎏金符节的枢密副使邢毅,甲胄上还沾着霜花的河东左副元帅宗青,以及裹着白狐裘、面无表情的金国公主完颜彤。使团行至德寿宫门前,宗青突然勒住马缰,马鞭指着宫阙上的 “和宁门” 匾额冷笑:“宋朝的宫门,倒比中都的柴门还矮三分。”
殿内暖意融融,龙涎香的烟气在鎏金铜炉上方盘旋。皇帝坐在重华殿的龙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带钩。当内侍捧着鎏金托盘呈上国书与国礼时,他瞥见托盘里那柄镶嵌着红宝石的弯刀 —— 正是去年庆城之战中,被宋军缴获的金军将领佩刀。
“陛下,” 肖亮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北地特有的粗粝,“我朝皇帝念及两国邦交,愿以大宋公主联姻。只是大宋需献黄金五百万两、白银五千万两、牛马万头、绸缎百万匹,另将青州、太原割让,且尊我朝皇帝为伯父。”
皇帝的手指猛地攥紧玉带,指节泛白。殿内静得能听见烛花爆裂的声响,文武百官皆垂首不语,唯有站在武将队列最前方的梁流萤,一身银白铠甲反射着烛光,腰间佩剑的剑穗轻轻晃动。
“陛下,” 内侍轻步上前,将国书递向梁流萤,“安国夫人素有谋略,不如听听她的看法?”
梁流萤接过国书,指尖划过那烫金的 “大金” 二字。她逐字读完,突然轻笑出声,那笑声清脆如冰裂,在肃穆的大殿里格外刺耳。不等众人反应,她抬手将国书揉成一团,再猛地展开,双手用力一撕 ——“刺啦” 一声,黄麻纸撕裂的声响惊得殿外积雪簌簌滑落。
“金使远道而来,怕是带错了国书。” 梁流萤从袖中取出另一封用印的文书,递向肖亮,“这才是大宋给金国的答复。”
肖亮展开文书,越看脸色越沉,最后猛地将文书掷在地上:“放肆!宋朝宰相何在?为何让一个女将在此胡言乱语!”
梁流萤弯腰拾起文书,轻轻拍去上面的灰尘,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尚书令莫急。宰相年纪大了,今早起床突染恶疾,现在还在休息。”其实,是昨天晚上,梁流萤隐身去了宰相府,给宰相吃了安眠药,所以宰相睡到现在还没有醒。
宗青猛地拔出腰间佩刀,刀刃在烛光下泛着寒光:“你竟敢对大宋宰相动手?”
“动手?” 梁流萤挑眉,右手按在剑柄上,银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宰相大人只是身体不适,多休息休息就好了,哪来的动手?倒是贵使,带着这等苛刻要求来我大宋,莫非以为临安城的雪,能冻住我大宋将士的刀?”
尚书令肖亮按住宗青的刀,向梁流萤说道:“安国夫人,大宋的临安王妃,鼎鼎大名的安国军统帅,果然不同凡响。只是你们难道忘了淮河以北的三十万大金士兵,难道这就是你们和谈的诚意。”
梁流萤也放松手臂,对着尚书令抱拳:“我大宋当然有诚意和大金国和谈,这次我们不但准备了国宴迎接各位使者,我大宋将士还准备了阅兵礼来欢迎各位使者。”
“阅兵礼”,是什么?”大金国的公主完颜彤站出来问道。她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一副极惹眼的模样,眉骨生得略高,衬得一双眼睛格外大,眼尾微微上挑,是女真姑娘特有的灵动弧度,那双眼睛扑闪扑闪的望向梁流萤,眼里满是天真和好奇。而梁流萤此刻也认出了她,原来这位金国公主就是梁流萤两次救助的金国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