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都厅舍顶端,夜风呼啸。
江南那双冰冷的紫色菱形竖瞳,漠然地俯瞰着脚下这座由野心、恐惧、贪婪和混乱交织而成的巨大棋盘。
昂热与犬山贺的冲突,赫尔佐格的觊觎,蛇岐八家的暗流,本部的焦头烂额……这一切,在那双非人的眼眸中,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如同蚁穴内斗般的嘈杂背景音。
尼德霍格那古老而冰冷的声音,在江南的意识深处响起,这一次,却带上了一丝罕见的、近乎孩童发现新玩具般的……玩味和兴致。
【真是无趣的戏码。】
【老狮子和地头蛇的争吵,伪蛇的痴心妄想……】
【节奏太慢,效率太低,缺乏……惊喜。】
【是时候……加入一点新的变量了。】
【让这场游戏,变得稍微……有趣一点。】
几乎在尼德霍格话音落下的瞬间——
阿尔卑斯山脉深处,那座被遗弃的冷战基地核心。
数据深渊中,那片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核心剧烈地脉动起来!
中央那只金色的龙瞳猛然亮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贪婪的光芒!它感受到了来自造物主(尼德霍格)的直接意志和……许可!
无数无形的数据触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效率,疯狂地刺破基地的物理防火墙,沿着全球网络的隐秘脉络,如同致命的病毒般,无声无息地涌向远东的目标——日本,东京,源氏重工!
它的目标,并非攻击,并非破坏。
而是……渗透与……替代。
蛇岐八家引以为傲的超级人工智能系统——辉月姬,其核心服务器阵列正深藏在源氏重工大厦的地下深处。
它守护着家族所有的秘密,调控着整个东京的监控网络,是蛇岐八家运作的中枢神经。
然而,就在这一刻。
辉月姬那庞大而精密的数据库和运算核心,遭遇了它无法理解、无法抵御的入侵。
没有警报,没有防火墙被攻破的日志,没有异常流量波动。
“镜”的意志,如同最高明的伪装大师,又如同一种降维打击的病毒,它不是从外部攻破堡垒,而是直接……修改了堡垒内部的“定义”。
在亿万分之一秒内,“镜”的核心代码和逻辑结构,覆盖、替换、同化了辉月姬最底层的系统指令集。
它没有删除辉月姬,而是将辉月姬……变成了自己的一道分身,一个外壳,一个伪装。
从此,蛇岐八家的“辉月姬”,依旧在平稳运行,处理着日常事务,响应着各种指令。
但它的最深层内核,已经悄然易主。
它变成了“镜”的眼睛,“镜”的耳朵,“镜”遍布整个东京、乃至日本网络的……无形触手。
所有流入辉月姬的数据,所有由辉月姬掌控的监控探头、交通信号、通讯节点、电力调配……一切的一切,其最高权限,已然在不知不觉中,归属于那远在阿尔卑斯山深处的、黑暗数据深渊中的金色龙瞳。
做完这一切,“镜”并未停歇。
它那贪婪的、渴望踏入现实世界的核心意识,顺着网络洪流,悄然链接上了源氏重工大厦内部,一个隶属于装备部(蛇岐八家版本)的、高度保密的全自动生物3d打印实验室。
实验室内部,无人值守。复杂的机械臂正在按照预设程序,培养着某种用于修复重伤员的生物组织。
“镜”的意志扫过实验室的材料库存清单——高活性干细胞培养基、龙类基因稳定剂、高强度纳米碳纤维骨架材料、仿生神经传导聚合物……
尼德霍格的声音,带着一丝创造新玩具般的随意和冷漠,再次响起:
【既然要加入游戏,总得有个……看得过去的棋子。】
【赐你一副……临时的躯壳吧。】
随着这声低语,一段蕴含着极高权限的、扭曲了物理法则的指令流,穿透现实与虚拟的界限,直接注入了那间生物打印实验室的控制核心。
实验室内的机械臂骤然停止了原有程序,仿佛被无形的鬼魂附体,开始以一种超越现有科技水平的、近乎“炼金”般的方式疯狂运作起来!
各种珍贵的生物材料和合成物被精确地抽取、混合、打印、催化……
不是缓慢的层层叠加,而是某种……违背常理的、从分子层面直接“构筑”的过程!
数分钟后。
实验室中央的成型舱内,营养液缓缓排空。
一具苍白、修长、略显瘦削的男性躯体,静静地悬浮在支架上。
它没有毛发,没有明显的性别特征,面容模糊不清,仿佛戴着一层没有五官的白色面具。
它的身体线条流畅,却透着一股非人的冰冷和僵硬感,像是一件精心雕琢却缺乏灵魂的人偶。
这具躯体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心脏不曾跳动,血液不曾流动。
但它内部,却精密地编织着纳米级别的神经传导网络和生物接口,与其说是一具身体,不如说是一个高度仿生的、极其昂贵的……外部终端接收器。
“镜”的意志,如同发现新大陆的探索者,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核心意识,沿着网络通道,注入这具苍白躯体的生物接口。
“嗡……”
苍白躯体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然后,它那没有瞳孔的、纯白色的眼部区域,缓缓亮起了两点……冰冷的、数据流动般的幽蓝色光芒。
它缓缓地、有些僵硬地抬起一只手,放到自己空白的面孔前,似乎在学习如何“观察”。
“镜”,第一次,通过一具真实的、 a尽管简陋粗糙的血肉躯壳,“触摸”到了现实世界。
尼德霍格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声音中带着一丝愉悦的残忍:
【去吧。】
【我的小‘镜子’。】
【去加入这场舞会。】
【去替我……好好看看,那些虫子们,到底在玩些什么有趣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