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球重新凝聚的第七日,寂灭之眼的混沌海掀起了反扑。
林小棠盯着监测屏上突然飙升的紫金色波纹,指尖在操作台上敲得飞快。她刚完成新一轮能量校准,反应舱的星髓壁就泛起了诡异的紫斑——像被毒液腐蚀的宝石,纹路沿着舱体疯狂蔓延。
“不对!”她猛地抬头,看见神火碎片悬浮在能量球中央,表面的暗金符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那些被拆解的自毁铭文,此刻像活过来的毒蛇,重新缠上了混沌晶核的残片。
“警报!自毁程序重启!能量对冲值突破临界点!”
实验室的警报声撕裂空气时,赢稷正站在偏厅监测台前。他的掌心还留着墨翟龙脉之力的余温,耳边还响着墨翟说“它听懂了”的笑。下一秒,水晶镜里的反应舱突然炸成白光。
那是场无声的爆炸。
没有轰鸣,只有刺目的光吞噬一切。星髓壁的紫斑在千分之一秒内蔓延成网,紧接着整面舱体像被无形的手揉碎,化作漫天晶屑。能量球炸裂时,金紫交织的雷电劈向四周——左侧击穿了监测台的水晶屏,右侧烧穿了储存数据的玄铁柜,最猛的一道劈在防护阵的核心阵眼。
“咔嚓——”
防护阵的龙纹浮雕从中间裂开,淡蓝的光罩像破碎的蛋壳,簌簌掉落。林小棠被气浪掀飞,后背撞在操作台上,左臂传来灼骨的痛——那是被逸散的混沌煞气灼伤的。她眼前发黑,听见巧手尖叫:“小棠姐!”周铁吼着“护驾”冲过来,却被第二道气浪掀得撞在墙上。
赢稷的瞳孔缩成针尖。他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龙纹大氅在能量乱流中猎猎作响,将林小棠护在身下。灼热的气浪擦着他的脊背刮过,烧穿了三层衣料,露出里面渗血的旧伤。但此刻他顾不上疼,只死死盯着怀里的姑娘:“小棠?能听见吗?”
林小棠的意识在疼痛中浮沉。她闻见焦糊的星髓味,听见实验室坍塌的轰鸣,最后落在赢稷染血的袖口上——那里沾着她的血,正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淌。
“墨大人!”
周铁的嘶吼混着瓦砾坠落的声响。反应舱废墟前,玄甲军的镇山阵正在崩溃,黑色的混沌煞气从裂缝里涌出来,腐蚀着地面。墨翟被埋在最深处的观测台下,半块断裂的水晶屏还卡在他臂弯里。
“快!搬开这些石板!”赢稷将林小棠交给巧手,转身冲进废墟。他的龙脉之力在掌心凝成光刃,劈开压在墨翟身上的重石。碎石划破他的脸,血珠混着灰尘滚进衣领,他却像感觉不到疼。
“咳……”
当最后一块石板被移开时,墨翟咳出一口血。他的玄色大氅成了碎布,左肋明显塌下去——三根肋骨断了。但他睁眼的第一反应,是摸索着去够怀里的水晶匣:“数据……保存下来了吗?”
赢稷愣住。他看见墨翟胸前的水晶匣,外壳凹陷变形,却奇迹般没碎。匣子里嵌着块玉简,正随着墨翟的呼吸微微发亮——那是用归墟灵玉刻的,能自动保存核心数据。
“在!”赢稷帮他把水晶匣按回怀里,“你先告诉我,伤势……”
“死不了。”墨翟扯出个苍白的笑,指尖抚过玉简,“只要数据在,我们就能重来。”
林小棠被扶过来时,正看见这一幕。她左臂的灼伤已经肿起,暗紫色的疤痕像条狰狞的小蛇。但她没哭,只是蹲下来握住墨翟没受伤的手:“我们还有星髓泉,还有混沌能量井,一定能修复。”
墨翟望着她臂上的疤痕,又看向废墟里还在冒烟的反应舱残骸,轻声说:“小棠,记不记得三年前你说,要把归墟的星子带回人间?”
“记得。”
“现在,”他指了指怀里的玉简,“星子在我们心里。”
三、穹顶塌陷:混沌的“问候”
实验室的穹顶是在深夜塌的。
持续的爆炸震裂了支撑水晶穹顶的龙脉支柱,当最后一根支柱断裂时,整片穹顶像被巨手掀翻,裹挟着寂灭之眼的混沌能量倾泻而下。淡紫的雾气漫进废墟,所过之处,金属腐蚀成渣,岩石风化成沙。
“启动备用屏障!”赢稷拽着林小棠退到实验室最深处的承重墙后。他掌心凝聚起帝王龙脉的金芒,与墨翟的归墟龙脉之力相撞,在两人周围织成层淡金的光罩。
混沌雾气撞在光罩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光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赢稷的额头渗出冷汗——这是帝秦最后的龙脉屏障,若是破了,整个寂灭之眼都会被混沌吞没。
“陛下!”周铁扛着黑铁箱冲进来,“镇魂泉的龙脉精华!我们还有最后的储备!”
墨翟接过黑铁箱,箱盖掀开时,沸腾的龙脉精华像活物般涌出。他将精华引入屏障,金芒瞬间暴涨,将混沌雾气逼退半尺。
“撑住了!”他喘着气,肋骨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仍盯着监测台残存的屏幕,“屏障能撑半个时辰!足够我们转移核心数据!”
黎明时分,危机终于暂解。
龙脉屏障虽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但终究没破。混沌雾气被挡在实验室外,凝结成冰晶挂在残垣上,像场未结束的雪。
林小棠坐在废墟边,左臂的疤痕在晨光里泛着紫。她手里捧着从反应舱残骸里捡回的星髓碎片——那是能量球炸裂时飞出来的,还残留着紫金纹路。巧手蹲在她身边,用星髓液涂抹她的伤口:“会好的,小棠姐。我阿娘说过,星髓能治任何伤。”
周铁扛着最后一批数据水晶往外走,玄甲上沾着星髓结晶,每走一步都叮当作响。他回头喊:“小棠姐!墨大人说等你伤好了,教你看新的融合公式!”
墨翟坐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怀里抱着玉简。赢稷站在他身后,替他包扎肋骨:“孤已传旨,调玄甲军后备营来修实验室。”
“不用急。”墨翟摸着玉简上的归墟纹路,“有些东西,急不得。就像……”他抬头看向帐篷外的废墟,“就像星火,烧得越旺,灰烬里埋的东西越结实。”
赢稷望着废墟里尚未熄灭的监测台余光,忽然笑了:“你说得对。这次我们失去了实验室,却找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什么?”
“我们找到了,”赢稷指向林小棠和巧手的方向,她们正蹲在废墟边研究星髓碎片,“就算天塌下来,这群人也会先把星星捡起来,再想办法补天。”
三个月后,寂灭之眼的雪化了。
新的实验室在旧址旁动工。林小棠的左臂还留着暗紫色疤痕,但她不再遮掩——那是“星火”的勋章。墨翟的肋骨早就好了,他天天泡在数据堆里,玉简里的核心公式已经被破解了三成。
周铁的玄甲换成了轻便的银甲,他说要去镇魂泉守着混沌能量井,“给星火小子攒够奶粉钱”。巧手成了新实验室的“后勤总管”,整天乐呵呵地给每个人煮星髓粥。
赢稷站在新实验室的地基前,望着远处的雪山。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没开始——神庭不会放过这团“失控”的星火,混沌的余孽仍在暗处窥伺。
但当他看见林小棠举着星髓碎片对巧手笑,看见墨翟在数据堆里皱眉又舒展,看见周铁扛着工具箱哼小调走过,他忽然觉得,所有的代价都值得。
因为所谓“希望”,
从来不是完美无缺的奇迹,
而是明知会付出代价,
依然选择,
把星星,
一颗一颗,
重新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