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那带着笑意却冰冷刺骨的话语，如同最后的通牒，在这片死寂的空洞中回荡。
金字塔祭坛深处那冰冷的意志，回应他的是一声更加狂暴、充满了被亵渎般怒意的咆哮！显然，这位“建筑师”选择了最不明智的抵抗方式。
“蝼蚁……安敢撼动神之基石！湮灭洪流，吞没他！”
祭坛顶端，那颗灰色晶石旋转的速度骤然提升到极限，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显然是在超负荷运转！更加浓郁的、几乎化为液态的灰雾从晶石中喷涌而出，不再是扩散，而是凝聚成一道粗壮无比、贯穿天地的灰色洪流，带着湮灭一切物质、能量、乃至时间线的恐怖气息，朝着林夜四人奔涌而来！
洪流所过之处，空间不是扭曲，而是直接“消失”，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纯粹的黑色虚无路径。那些挡在洪流前方的灰白活化雕像，连挣扎都没有，就直接被汽化，成为了洪流的一部分。这一击，已然超越了元帝境界的范畴，触摸到了此界理论上不可能存在的更高层次！
“前……前辈！”雷烈脸色煞白，纵然他对林夜有着盲目的信心，面对这仿佛能终结一个世界的攻击，本能也感到了战栗。苏璇和艾莉娅更是屏住了呼吸，连惊呼都发不出来。
然而，林夜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似乎有点不满意。
“啧，沟通失败。还超频运行？这不环保，也容易缩短设备寿命啊。”
面对那足以湮灭一切的灰色洪流，他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了一步。他没有再使用“希望之钥”，只是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毁天灭地的洪流，轻轻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对撞。
那足以吞噬星辰、终结纪元的湮灭洪流，在接触到林夜手掌前方一寸之地的虚空时，就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绝对不可逾越的叹息之墙，骤然停滞！
不是被阻挡，而是被……“定格”在了原地。
奔腾的灰色能量保持着咆哮向前的姿态，却如同琥珀中的昆虫，凝固在了半空。连带着洪流周围那片被湮灭的黑色虚无，也停止了扩张，仿佛时间在那一片区域被彻底剥离。
“能量结构松散，法则运用粗糙，全靠那晶石本身位格够高在硬撑。”林夜像是质检员一样，对着凝固的洪流评头论足，“典型的资源浪费型设计，差评。”
他五指微微合拢。
那被定格住的、足以摧毁一个小型国度的湮灭洪流，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开始向内急剧压缩！灰色能量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尖啸声，体积飞速缩小，从贯穿天地的洪流，变成房屋大小，再变成拳头大小……
最终，在林夜的掌心，只剩下了一颗滴溜溜旋转的、内部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极度凝实的灰色珠子。珠子表面光滑，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但所有的破坏力都被完美地束缚在内。
随手将这颗“湮灭弹”像丢垃圾一样丢进游戏背包的某个角落（或许以后能当个烟花放？），林夜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座祭坛。
祭坛顶端的灰色晶石，因为超负荷运转和能量被强行抽离，表面的裂痕更多了，光芒也黯淡到了极点，连旋转都变得迟滞起来。祭坛深处那冰冷的意志，此刻只剩下了一片茫然和……难以置信的恐惧。
“不……不可能……你……你到底是……”
林夜没兴趣回答它的问题。他并指如剑，对着那座巨大的金字塔祭坛，隔空虚划了几下。
动作轻松写意，如同顽童在沙地上涂鸦。
但下一刻，令雷烈三人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那座庞大无比、材质坚硬远超精金、作为整个“湮灭灰雾”核心源泉的祭坛，表面陡然出现了几道笔直的、闪烁着七彩秩序光芒的裂痕！
裂痕迅速蔓延，如同蛛网般布满了整个祭坛。
“咔嚓……轰隆隆！！！”
在一声沉闷到仿佛世界根基都在动摇的巨响中，那座金字塔祭坛，连同顶端那颗濒临破碎的灰色晶石，如同被推倒的积木，从内部开始崩塌、瓦解！
巨大的石块在坠落过程中，就被残留的秩序光芒净化，化作最基本的粒子消散。浓郁的灰雾失去了源头，如同无根之萍，开始剧烈地翻滚、沸腾，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那座依附于祭坛存在的灰白死城，也如同海市蜃楼般，开始变得虚幻、透明。
“不——！！吾主……的印记……”祭坛深处那冰冷的意志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哀鸣，随即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
随着核心祭坛的崩塌，整个“湮灭灰雾”区域开始发生连锁反应。外围那浓稠的、笼罩了数千里方圆的灰雾，如同退潮般向着中心空洞倒卷而来，然后在秩序光芒的残余力量下被不断净化、稀释。被灰雾侵蚀、时间停滞的区域，也开始重新与主世界的时空接轨，虽然留下的是一片死寂的荒芜，但至少那令人窒息的凋零法则正在快速消退。
“结……结束了？”雷烈看着眼前天翻地覆的景象，喃喃自语。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场光怪陆离、由绝对力量主导的梦。
苏璇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心神放松下来，看向林夜的背影，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每一次，她都以为看到了这位前辈实力的冰山一角，但下一次，他总能轻易刷新她的认知上限。
艾莉娅则虔诚地握着星辉银币，低声祷告，仿佛在感谢星辉的庇佑——或者说，感谢林夜这尊比星辉更耀眼的存在。
“基本清理完毕。”林夜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依旧轻松，“‘违章建筑’主体拆除，后续的环境净化需要点时间，不过问题不大。”
就在这时，墨尘激动无比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中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林前辈！堡垒监测到‘湮灭灰雾’正在急速消退！能量层级断崖式下跌！核心区域的异常时空波动也恢复了！我的天……您……您真的做到了！这简直是奇迹！”
但紧接着，墨尘的语气又带上了一丝惊疑：
“等等！前辈，在祭坛崩塌的瞬间，堡垒捕捉到了一段极其微弱、但位格极高的……信息流残响！它……它似乎是被祭坛作为最后的手段，主动发射出去的！”
“信息流？”林夜眉梢微挑。
“是的！其加密方式前所未见，能量签名与灰雾同源但更加纯粹！堡垒无法破译内容，但大致方向……是指向大陆中部，中州核心区域的！”
墨尘的声音带着凝重。
“这像是一个……‘警报’，或者说，‘定位信号’！”
林夜闻言，摸了摸下巴，脸上非但没有担忧，反而露出了颇感兴趣的神色。
“哦？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还是说……终于联系上‘总公司’了？”
他看向那片正在消散的灰雾，以及祭坛崩塌后留下的、一片狼藉的虚无之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中州吗？”
“看来这趟异世旅游，下一站的行程……”
“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