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抱着叶天冲进蝴蝶谷时,暴雨正冲刷着朱漆剥落的石门。门楣上“见死不救”四个大字在雷光中泛着血光,映得她怀中之人愈发苍白。
“胡青牛!”她踹开石门,倚天剑划破雨幕,“我知你只救明教中人,但此人与光明顶有旧!”
叶天在她臂弯里剧烈咳嗽,黑血染红了她的衣襟。周芷若忽然想起三个月前,他曾为救明教锐金旗弟子硬接灭绝师太三掌,那时他也是这般模样,唇角挂着血却笑得从容。
“放下他。”清冷的声音从廊下传来,胡青牛手持《医经》缓步而出,鹤氅被暴雨打湿却纹丝不动,“明教弟子的血,不该为外人而流。”
周芷若将叶天轻轻放在石桌上,解下他腰间的青铜令符掷出。令符在雨幕中划出弧线,胡青牛接住时瞳孔骤缩——那是明教总坛特有的“圣火令”,背面刻着杨逍的私印。
“他是光明左使座下弟子?”胡青牛的声音罕见地发颤。
周芷若垂眸:“杨逍曾托他给蝴蝶谷送《毒经》残卷,你忘了?”
胡青牛沉默片刻,突然拂袖扫落石桌上的药碗:“三年前送来的残卷缺了三页,你当我不知?”他忽然逼近周芷若,指尖掠过她颈间的峨眉掌门玉佩,“但灭绝老尼的弟子若愿以《九阴真经》下卷为聘,我倒可以一试。”
周芷若握紧倚天剑,剑锋抵住胡青牛咽喉:“你敢威胁我?”
“不敢。”胡青牛冷笑,“只是蝶谷的规矩,救明教弟子需三枚圣火令为凭,救外人嘛……”他瞥向昏迷的叶天,“除非他体内流的是明教之血。”
周芷若忽然扯开叶天的衣襟,露出心口处的火焰纹身——那是明教弟子独有的刺青,用西域红砂混着鹤顶红刺成,遇热则显。此刻纹身在雨水中隐隐发烫,透出妖异的血色。
胡青牛倒吸冷气:“圣火刺青?你竟……”
“救他。”周芷若将倚天剑插入石缝,“我以峨眉掌门之位担保,他体内流的是明教血。”
胡青牛凝视她许久,忽然大笑:“好!灭绝老尼的弟子果然够疯!”他拂袖卷起叶天,“跟我来,换血术需在子时阳气最弱时进行。”
接下来的三日,周芷若守在密室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闷哼与器皿碎裂声。胡青牛每隔一个时辰便命她输入峨眉九阳真气,她的内力已耗尽七成功力,眼前时常发黑。
“他的血……”第四日清晨,胡青牛推门而出,脸色比病人更苍白,“是明教圣火令主的血脉。”
周芷若猛地站起,头晕目眩:“你说什么?”
“他的血里有圣火令主特有的朱砂成分。”胡青牛将染血的银针抛入火盆,“若非如此,腐骨烟早让他五脏俱焚。”
周芷若忽然想起五年前光明顶密道里,那个浑身浴血的神秘少年。他胸口也有圣火刺青,在黑暗中如焚天业火般灼目。
“不可能……”她踉跄后退,“他明明是黑风寨寨主……”
胡青牛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密室。叶天正躺在石床上,心口的刺青发出诡异的红光,与他腕间的峨眉发丝形成鲜明对比。
“看仔细。”胡青牛掀开叶天的衣袖,露出内侧的九道剑痕,“这是圣火令主的‘九死不悔’印记,每一道都代表一次轮回。”
周芷若浑身发冷。那些剑痕她曾见过,在他每次受伤时都会浮现,如活物般扭曲蠕动。
“他是谁?”她的声音几不可闻。
胡青牛摇头:“圣火令主每隔百年才会现世,上一任在六十年前与元兵同归于尽。”他忽然盯着周芷若,“你可知他为何总戴着青铜面具?”
周芷若想起每次他摘下面具时,总会背过身去,月光下他的侧脸总有未愈的烫伤。
“那不是烫伤。”胡青牛看穿她的心思,“是圣火令认主时的灼痕。”
密室突然震动,叶天的刺青红光暴涨。周芷若被气浪掀翻在地,却见他缓缓睁眼,眸中映着跳动的火苗。
“芷若……”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威严,“圣火令在召唤我。”
周芷若望着他陌生又熟悉的面容,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峨眉金顶,他说过的那句话:“我本不该活在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