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敢拿出手机。
沈砚的消息已经躺在那里：【危机解除。王洪资料已备份。继续你的工作。】
没有一句废话，没有关心，只有冷静的通报和指令。
苏晚看着这条消息，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这种背后有超级大佬兜底的感觉……虽然让人压力山大，但确实很爽。
她不敢再耽误，重新打开邮箱，发现王洪的那个加密压缩包还好端端地躺在那里（显然沈砚只是临时把它隐藏了）。她再次下载，解压，这次顺利打开。
她按照沈砚提供的那个堪称“保姆级”的报告模板，开始填充数据，进行分析。
有了刚才陈秘书“亲自指导”的幌子，她甚至更加放心大胆地加班了。
时间在专注的工作中流逝。当她终于将最后一份图表插入报告，点击保存时，窗外已经彻底被夜幕笼罩。
她将完成的报告发回给王洪的邮箱，并附言：【王总，报告已完成，请查收。】
几乎是瞬间，王洪的回复就来了：【收到！辛苦了！效率真高！报酬尾款马上打给你！合作愉快！】
随后，手机银行入账提示音响起。尾款到账。
看着屏幕上增加的余额，苏晚心情复杂。这笔用惊险和演技换来的“外快”，拿得可真是不容易。
她关掉电脑，疲惫地站起身，准备离开。
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只有她的脚步声轻轻回响。
经过沈砚的工位时，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他的桌面依旧整洁得一丝不苟，仿佛从未有人使用过。
只有桌角那盆小小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绿色盆栽，在窗外的霓虹映照下，舒展着安静的轮廓。
苏晚忽然想起，在这场惊心动魄的夜晚，他不仅远程操控了她的电脑，化解了危机，还……顺手帮她解决了FN项目的数据难题？
这个人……他到底有多少副面孔？多少种能力？
她摇了摇头，甩开这些纷乱的思绪，走出了办公室。
楼下的风带着夜的凉意，吹拂着她发烫的脸颊。
她回头望了一眼沈氏集团大厦，那些依然亮着灯的窗户，像是一只只窥探着的眼睛。
今夜，她闯过了一关。
但她知道，更多的关隘，还在前方等待着。
而她和那位“月薪五千”的顶流少爷之间，那种无形的、危险的、却又令人莫名依赖的纽带，似乎在今夜之后，又悄然收紧了几分。
发送给王洪的邮件如同石沉大海，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回音。
苏晚表面如常地处理着总裁办的日常事务，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规律而平稳，但内心却像被无形的手攥紧，时不时瞥向邮箱界面的眼神泄露了她的一丝焦灼。
王洪的反应太不寻常了。
按照他之前表现出的急切和慷慨，收到报告后至少该有一句“收到”或者虚伪的夸赞。这种沉默，反而透着诡异。
是报告做得不合他心意？
不可能。沈砚亲自把关的模板，逻辑清晰，数据呈现完美，甚至远超一个普通实习生能达到的水平。
是他看出了什么破绽？发现了数据被动过手脚的痕迹？还是……他那边出了什么别的状况？
各种不好的猜测在苏晚脑中盘旋。那个清洁工冰冷的眼神再次浮现在眼前，让她后颈发凉。
午休时分，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都出去吃饭了。
苏晚没什么胃口，正想随便啃点面包，内部通讯软件却弹出一条消息。
来自沈砚。
只有一个压缩文件包，文件名：【王总反馈.zip】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反馈？王洪联系沈砚了？！而不是联系她？
她迅速接收文件，解压。
里面根本不是预想中的邮件截图或者文字反馈，而是一段音频文件和一份文字转录稿。
苏晚戴上耳机，点开音频。
一阵嘈杂的背景音先传了出来，像是在某个餐厅或者咖啡馆，隐约能听到杯碟碰撞和人声低语。
然后是一个压抑着愤怒和惊慌的男声——是王洪！
“……赵志伟那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就跟他说了手脚干净点！现在好了！让人家摸到消费记录了吧？！这他妈是想害死我！”
接着是一个略显苍老阴沉的声音，语气带着不耐烦：“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那边既然把东西‘不小心’漏给赵志伟看，就是在敲打我们！重点是那份报告！那女的到底什么来路？她做的报告你看过了？有没有问题？”
王洪的声音：“看……看过了……刚收到就看了……做得……做得太他妈好了！”
“好？这不是好事吗？”阴沉声音疑惑。
“好过头了！”王洪的声音几乎有点气急败坏，“老张，那根本不像一个实习生能做出来的东西！数据抓取、清洗、建模、可视化……水平高得吓人！思路比我们公司那几个干了五六年的老手还老辣！她背后肯定有人！绝对是沈岩那边的人在试我们！”
音频里沉默了几秒，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变得更加冷厉：“……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女的就不能留了。她知道多少？FN那边的事……”
王洪：“FN的事她应该不知道，报告里没体现。但她经手过数据，又这么聪明，难保以后不会看出点什么……而且，她现在等于是在帮沈岩做事！万一沈岩通过她反过来给我们下套……”
“宁杀错，不放过。”阴沉的声音斩钉截铁，“那个报告，你确定没问题？有没有可能里面藏着别的东西？”
王洪：“我……我又仔细查了三遍！数据源、计算过程、结论……逻辑严丝合缝，完美得挑不出一点毛病！可越是这样我越心里发毛！这太不正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阴沉声音沉吟了一下，“这样，那份报告，你先压着，别往上面报。那个女人……找个机会，处理干净点。别留尾巴。”
王洪的声音显得有些犹豫：“处理？怎么处理？她现在在沈氏集团里面，不好动手……而且，万一动了她，岂不是不打自招？”
“动脑子！非要物理处理吗？”阴沉声音带着训斥，“让她自己出点‘意外’，比如……工作出现重大失误，被开除？或者，让她沾上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身败名裂，自然就闭嘴了。沈氏那种地方，最看重名声和规矩。”
音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苏晚坐在工位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四肢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