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推开房门,步伐沉稳地走出驿馆。门外,气氛已然剑拔弩张。
一位身穿血色长袍、面容狰狞、眼神如同嗜血凶狼的老者,正悬浮于驿馆门前半空,周身散发着如同实质般的筑基期威压,将整个青云宗驿馆笼罩其中。他身后,站着十余名杀气腾腾的血刀门弟子,皆是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走出来的凌风。
这老者,正是血刀门此次带队的筑基长老,厉血煞!也是那厉飞羽的嫡亲祖父!
青云宗这边,传功长老脸色凝重,已站在最前方,勉强抵挡着那庞大的威压,他身后,苏婉清、南宫啸等弟子也皆已出来,个个面色发白,在这筑基威压下显得颇为吃力。他们看向凌风的目光,充满了复杂,有惊惧,有埋怨,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
“小杂种!就是你杀了我孙儿飞羽?!”厉血煞的目光瞬间锁定凌风,那目光中蕴含的杀意与暴怒,几乎要凝成实质,如同两柄血刀直刺而来!筑基期的精神威压,更是如同山呼海啸般,重点向凌风碾压而去!
他要用最残酷的方式,在动手之前,先碾碎这个杀害他孙儿的凶徒的意志!
然而,那足以让炼气期修士心神崩溃、跪地求饶的恐怖威压,落在凌风身上,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壁垒!
凌风身形连晃都未曾晃动一下!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厉血煞那噬人的眼神,眼神深处,甚至隐隐有一丝冰冷的战意!
《混沌锻体诀》运转,解开第一道基因锁后那磅礴如龙的气血在体内奔腾,形成一股强大的内在力场,将外来的精神压迫牢牢抵御在外!他的意志,更是经过前世今生无数次生死磨砺,坚如磐石,岂是区区威压所能撼动?
“是我。”凌风声音清晰,没有丝毫颤抖,“他欲行不轨,强掳女修,更率先对我下杀手,我被迫反击,有何不妥?”
“放屁!”厉血煞暴怒,他没想到自己的威压竟然对此子无效,“我孙儿何等身份?岂会看得上一个小门小派的女子!定是你这贼子觊觎我孙儿宝物,暗中偷袭!今日,老夫便要抽你魂魄,炼你肉身,以祭我孙儿在天之灵!”
他根本不给凌风辩解的机会,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真相!他只需要复仇!
厉血煞猛地抬起干枯的手掌,掌心之中,浓郁的血光凝聚,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他要亲自出手,以筑基期的绝对实力,将凌风瞬间镇杀!
“厉长老!且慢!”青云宗的传功长老急忙出声,“此事尚有蹊跷,可否容我等……”
“滚开!”厉血煞根本不听,袖袍一挥,一股磅礴的血色气浪直接将传功长老震得连连后退,气血翻腾,话语也被打断。“再敢阻拦,连你青云宗一并屠了!”
霸道!嚣张!毫不讲理!
这就是实力带来的绝对话语权!
血色手掌带着毁灭的气息,如同遮天蔽日的血云,朝着凌风当头拍下!掌风未至,那恐怖的灵压已经让凌风周围的青石板寸寸龟裂!
凌风瞳孔收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基因锁解开后的力量疯狂涌动,思维殿堂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计算着这一掌的轨迹、力量分布以及……那几乎微不可查的、因暴怒而导致的能量运转瑕疵!
避不开!硬接必死!
唯一的生机,在于那瞬间的破绽!
他眼中厉色一闪,不退反进,竟要主动迎向那筑基一掌!《军道杀拳》的起手式已然摆出,气血凝聚于拳锋,他要以点破面,搏那一线生机!
“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慵懒的叹息,仿佛从九天之外传来,又似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随着这声叹息,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能包容万物、又仿佛能斩断一切的奇异力场,悄无声息地笼罩了这片区域。
那原本狂暴压下、足以将凌风拍成肉泥的血色巨掌,在距离凌风头顶不足三尺之处,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骤减,其上凝聚的恐怖血光竟开始自行瓦解、消散,仿佛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从结构层面直接“抹除”!
最终,那血色巨掌在凌风头顶上方,如同风中残烛般,闪烁了几下,便彻底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全场,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筑基中期长老的含怒一击,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厉血煞脸上的狞笑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与难以置信!他猛地抬头,看向虚空某处:“谁?!是谁在插手我血刀门之事?!”
青云宗传功长老则是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只见驿馆旁边一座酒楼的屋顶上,一个穿着灰色旧袍、头发胡须乱糟糟的老者,正懒洋洋地坐在那里,手里还提着一个朱红色的酒葫芦,不是墨长老又是谁?
他打了个酒嗝,醉眼惺忪地瞥了下方的厉血煞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满:“吵什么吵?打扰老子喝酒了。”
“墨渊!是你!”厉血煞瞳孔一缩,显然认出了墨长老,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你要为了这么一个小子,与我血刀门为敌?!”
“为敌?”墨长老嗤笑一声,灌了口酒,“厉老鬼,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也太看得起血刀门了。老子只是看不惯有人仗着年纪大、修为高,就欺负我家不成器的小辈。”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厉血煞气得差点吐血!不成器的小辈?一个不成器的小辈能一拳打死他炼气九层巅峰的孙子?!
“墨渊!此子杀我嫡孙,此仇不共戴天!你青云宗当真要包庇到底?!”厉血煞咬牙切齿,周身血光再次涌动,显然不肯罢休。
“杀你孙子?”墨长老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地道,“证据呢?谁看见了?是你看见了,还是你身后那群歪瓜裂枣看见了?”
他目光扫过那些血刀门弟子,凡是被他目光扫中的人,无不感觉如坠冰窖,心神剧震,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当时在场那么多人……”厉血煞怒道。
“人多有什么用?”墨长老打断他,“谁知道是不是你孙子先动手,结果学艺不精,被人失手打死了?修仙界嘛,打打杀杀很正常,死了只能怪自己没本事。怎么,只准你孙子杀人,不准别人还手?你们血刀门是这东域的王法不成?”
一番话,连消带打,既否认了“故意杀人”,又将责任推到了厉飞羽“学艺不精”上,更是扣上了一顶“藐视东域规矩”的大帽子!
厉血煞被噎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却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墨渊的实力深不可测,更是出了名的护短和不讲理,他若铁了心要保凌风,自己今天绝对讨不了好!
“好!好!好!”厉血煞连说三个好字,眼神怨毒地扫过墨长老,最后死死盯住凌风,“小子,算你走运!有墨渊护着你!不过,天骄战上,刀剑无眼,我看谁能护你一辈子!我们走!”
撂下狠话,厉血煞带着满腔怒火和不甘,卷起那些血刀门弟子,化作一道血光,狼狈离去。
一场足以覆灭整个青云宗参赛队伍的危机,就在墨长老三言两语之间,消弭于无形。
直到血刀门的人彻底消失,周围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才散去。青云宗众弟子这才松了口气,不少人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们看向屋顶上那个依旧在喝酒的邋遢老者,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感激。
凌风也微微松了口气,对着墨长老的方向,躬身行了一礼:“多谢长老。”
墨长老摆了摆手,声音传入凌风耳中:“小子,少给老子惹点麻烦。不过……打得好!那种仗势欺人的货色,打死活该!下次手脚干净点。”
凌风:“……”
墨长老又灌了口酒,身影逐渐变淡,最终消失在屋顶,仿佛从未出现过。
经此一事,凌风在所有人心目中的形象,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仅实力强悍,胆魄过人,背后更是站着墨长老这等连筑基期长老都忌惮无比的强者!
那些原本还对凌风心存轻视或嫉妒的内门弟子,此刻彻底收起了所有不该有的心思。苏婉清看着凌风,美眸中光芒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南宫啸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眼中除了凝重,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挫败感?他发现自己与凌风之间的差距,似乎并不仅仅在实力上。
传功长老走到凌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驿馆。
凌风站在原地,感受着周围那些或敬畏、或好奇、或复杂的目光,神色依旧平静。
他知道,墨长老的庇护,只是一时。血刀门的仇恨,绝不会就此罢休。厉血煞最后那句话,并非虚言。天骄战,才是真正的战场。
他转身,也准备返回房间。
“凌师兄!”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住了他。
凌风回头,只见叶灵儿不知何时又跑了回来,俏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悸,但眼神却亮晶晶的。
“凌师兄,你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叶灵儿拍着胸脯,心有余悸。
“无事。”凌风淡淡道。
“那个……墨长老好厉害啊!”叶灵儿眼中满是崇拜,随即又担忧道,“不过凌师兄,血刀门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天骄战上你一定要小心!”
“嗯。”凌风点头。
叶灵儿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凌风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将一个小巧的玉瓶塞到凌风手里:“这是我玄鸟山庄特制的‘清心丹’,对恢复精神、稳定气血有奇效,你……你拿着备用吧。”
说完,她红着脸,转身跑开了。
凌风看着手中的玉瓶,又看了看叶灵儿离去的背影,微微摇头,将玉瓶收起。
他回到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
盘膝坐下,他并未立刻修炼,而是回顾着刚才与厉血煞对峙的每一个瞬间。筑基期的威压,那种生命层次上的压迫感,以及墨长老那举重若轻、化解攻击的莫测手段,都深深印刻在他脑海中。
“筑基期……对能量的掌控和理解,远非炼气期可比。”凌风目光深邃,“我的路,还很长。”
他闭上双眼,开始运转《混沌锻体诀》,巩固刚刚解开的第一道基因锁,同时,思维殿堂再次投入到对“灵能编程”和那块特殊黑曜铁精能量结构的研究之中。
实力,才是应对一切风暴的根本。
天骄战,他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