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听到这话,心中顿时狂喜!
信了!
这个年轻的皇帝,果然信了!
他赌对了!大明皇帝为了以此彰显仁德,绝不会去深究这种天灾的真假!
还没等他高兴完,朱雄英又紧接着问道:
“既然遭受了如此大灾,你们作为大明的藩属,朕岂能坐视不理?”
朱雄英一脸关切地说道:“这样吧,你告诉朕,你们究竟是在哪些地方收购稻种时,遭受了大灾?”
“朕让户部核算一下,要不要我大明给你们拨一些银两和粮食,好帮助你们,渡过这次难关啊。”
“什么?!”
阮明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朱雄英。
给资助?
大明皇帝不但不怪罪,还要给安南发银子、发粮食?!
这……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
他原本以为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没想到还能带回去这么大的功劳!
如果能带回大明的赏赐,那他在国内的地位,岂不是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天朝陛下……”
阮明激动得浑身颤抖,这一次,他的眼里倒是有了几分真诚,那是对金钱和权力的渴望。
“陛下如此体恤我等小国,真是……真是让外臣感激涕零!我们……我们真是受之有愧啊!”
“哎,此言差矣。”
朱雄英摆了摆手,大方地说道:“大明乃天朝上国,抚恤四夷是分内之事。你们受了灾,朕自然要管。”
他拿起案桌上的朱笔,似乎准备记录:“你快说吧,都是哪些稻种区受灾了?受灾多久了?受灾情况如何?朕也好让户部的人,计算下给你们多少资助合适。”
“若是灾情严重,朕……哪怕是动用国库,也要给你们拨个几十万两银子!”
几十万两!
阮明的脑子已经被这个数字砸晕了。
他的理智彻底被贪婪淹没,早已忘记了言多必失的道理。
他生怕说慢了,这笔巨款就飞了。
“回陛下!”
阮明挺直了腰杆,急切地说道:“受灾最严重的,乃是我国的清化、义安、以及红河三角洲一带的宣光等地!”
为了让谎言更真实,也为了争取更多的援助,他开始大肆渲染:
“自从两个月前,也就是九月初开始,狂风暴雨就没停过!”
“洪水滔天,淹没了无数良田!那里的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据外臣离国时的统计,灾民……灾民已经达到了三十万人之众啊!”
说到最后,他又重重地磕了个头,高呼道:“真是感谢天朝陛下的仁慈!这三十万灾民,都要给陛下立长生牌位啊!”
阮明此时心都乐开花了。
他在心里疯狂地盘算着,这笔银子到手后,国王会分多少,自己又能截留多少。他甚至开始构思回国后的庆功宴了。
然而,沉浸在美梦中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端坐在龙椅上的朱雄英,在听到他说出那几个地名和时间的一瞬间。
眼中的“关切”和“同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朱雄英放下了手中的朱笔。
“哦……”
他拉长了声音,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和一丝即将收网的残忍。
“原来……是这些地方啊。”
阮明还未察觉异样,依旧沉浸在喜悦中连连点头:“正是,正是!陛下圣明!”
“清化,义安,红河三角洲……”
朱雄英轻轻念叨着这几个地名,突然,他的脸色猛地一沉!
一股恐怖的帝王之威,瞬间爆发,席卷了整个奉天殿!
“啪!”
这一次,朱雄英直接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摔在了阮明的脸上!
“好大的胆子!”
阮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奏折砸在脸上火辣辣的疼,但他根本顾不上。
“陛……陛下?”他惊恐地抬起头。
朱雄英站起身,手指指着阮明,怒极反笑:
“看来,你们不光是办事不得力!”
“而且,还敢用这种弥天大谎,来诓骗朕!”
“你们真的是胆大包天!”
“啪!”
奏折狠狠砸在脸上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奉天殿内显得格外清脆刺耳。
安南使者阮明被这一砸,整个人都懵了。他那双刚刚还闪烁着贪婪光芒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惊恐与不解。
前一刻,这位大明天子还是一副悲天悯人、要开国库赈灾的仁君模样,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了这就变成了择人而噬的怒目金刚?
那股从龙椅上倾泻而下的帝王威压,如同实质般的巨浪,瞬间将他淹没,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陛……陛下?”
阮明颤抖着声音,顾不得擦拭额头上被奏折棱角磕出的血痕,慌忙磕头辩解: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外臣……外臣实在是惶恐,不知何处触怒了天颜?”
他脑子飞速运转,试图找出破绽,但嘴上却还在死硬地坚持那个谎言:
“外臣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啊!绝无半句虚言!”
“我安南国内的确是遭了百年不遇的大灾,那清化、义安等地,早已是泽国千里,百姓易子而食,惨不忍睹啊!”
为了增加说服力,阮明咬了咬牙,摆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大声哭诉道:
“正因为灾情如此严重,我国国王黎氏,那是日夜忧心,寝食难安!”
“就在外臣出发前,国王更是下达了罪己诏,削减了宫廷内的一切开支,连平日里的肉食都免了,誓要与全国臣民共渡难关!”
“陛下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查!我王之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