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不知文华母亲说了什么,梅父直接带着她回了四九城,给了杨家二百块钱,从此断了往来。”
难怪文华说从没见过亲戚上门,敢情是这二百块钱买断了亲情。”刘师傅摇头叹息。
车厢里一时沉默。
遇上这样的至亲,真不知是福是祸。
梅母跟着来到四九城后,便住在梅家,后来嫁给梅父,顶了公公的职,进了红星轧钢厂。
她对丈夫满怀感激,生下一双儿女。
梅父常年驻守部队,公公去世后,家里全靠梅母撑着。
起初还有汇款,后来音讯全无,她只能咬牙硬扛。
既当娘又当爹,既要上班又要顾家。
若孩子懂事倒也罢了,偏偏梅文华从小就是个倒霉蛋,三天两头生病,出门都能平地上摔跟头。
为给他治病,家里欠下一屁股债。
好在后来梅文华魂穿而来,靠着吸取他人气运转运,家境才渐渐好转。
卡车不知不觉已驶回大院。
老周,还得请你细查。
若杨梅真是捡来的,很可能就是秀英走失的妹妹。”
放心,那边正好有同志在执勤,我让他们抓紧查。
实在不行,年后我亲自跑一趟。”周建军点头应下。
停好车后,两人各自回家歇息。
梅文华一夜安眠,翌日天蒙蒙亮就醒了。
听见外头响动,他一骨碌爬起来。
妹妹起得更早,正在门外咚咚敲门:哥哥快起床!
梅文华应了一声,利索地套上棉袄推门而出。
刚踏出门槛,妹妹梅兰就拽住他的衣袖。
哥,昨晚那种点心还有剩的吧?梅兰眼巴巴地望着他,嘴角还挂着亮晶晶的口水。
在桌上放着呢,自己去拿。”梅文华忍俊不禁。
太好啦!梅兰欢呼雀跃,蹦蹦跳跳地跟着哥哥进了屋。
梅文华取出点心摆在桌上,顺手把昨晚从刘师傅那儿打包的菜肴也端了出来。
妈,您来看看,这是昨晚刘师傅特意让带回来的菜,咱们早饭吃什么?
梅妈妈闻声从厨房探出头,瞧见满桌的菜肴,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孩子,我还当就带了一两样,怎么把整桌菜都搬回来了?
刘师傅专门给留的,都是没动过筷子的。”
知道心疼妈是好事,可这也太实在了。”梅妈妈边念叨边挑了三盘菜,这些够咱们过年了。
今早就热这几个,你俩还想吃什么?
我吃点心和苹果就行。
哥,苹果还有吧?
有。”梅文华拿着苹果去厨房清洗。
梅妈妈热好馒头熬了粥,将带回的菜回锅翻炒。
一家人围坐开饭时,梅兰吃得两眼放光:刘师傅手艺真棒!
怎么,妈做的不好吃?梅妈妈故意板起脸。
哎呀,妈做的和刘师傅一样好吃!梅兰连忙讨好。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我得快点,还要吃苹果呢!梅兰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馒头夹菜。
梅妈妈无奈摇头,这丫头真是个馋猫。
梅文华也津津有味地啃着馒头,觉得母亲的手艺确实不错。
刚放下碗筷,院里就传来一大爷的吆喝声:各户注意!今天大扫除,每家出个大人!
去年有人让孩子充数,今年再这样我们可不干!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敲门声响起:梅家媳妇,起了吗?
就来!梅妈妈应着,麻利地收拾剩菜。
梅兰则抱着点心罐一溜烟躲进厨房——她可舍不得把宝贝点心分给别人。
自带扫帚,必须大人参加!一大爷在门外强调,忽然抽了抽鼻子,隐约闻到炒肉的香气。
梅家大门紧闭,他不好意思久留。
论脸皮厚度,他不及三大爷;论找借口本事,更比不上一大爷。
梅妈妈收拾完碗筷进厨房后,梅文华才拉开家门。
你俩负责洗碗,等妈回来再大扫除。”梅妈妈提着扫帚往外走。
妈,糊灯笼的材料放哪儿?梅兰扒着门框问。
墙角那堆杂物里,自己翻。”
厨房里,梅兰把袖子一挽,双手在洗碗盆里哗啦搅动。
瓷碗碰撞声叮当作响。
哥,洗好了!她甩着水珠宣布。
梅文华无奈接手:你先去准备灯笼材料。”
等他把碗筷归位,妹妹已把各色材料铺了满桌。
哥,没浆糊咋办?梅兰托着腮帮子发愁。
你会调吗?
不会呀!她理直气壮地摇头。
兄妹俩决定去找妈妈。
刚走到中院,就听见吵嚷声从人堆里传来。
是 声音!梅兰拽着哥哥往前冲,谁敢欺负我妈!
人群 ,梅妈妈正和二大妈针锋相对。
扫把星!就是你家瘟神害了我家海中!二大妈叉腰叫骂。
放屁!自家倒霉别赖别人!梅妈妈反唇相讥。
梅兰像颗小炮弹撞进人堆:让开!谁动我妈试试!
一大爷慌忙阻拦:小孩别掺和——
话音未落,梅兰已夺过二大妈的扫帚,抡圆了往对方身上招呼:
让你骂我妈!看打!
“梅兰你个死丫头,竟敢跟我动手?我可是你二大妈,你给我放尊重点!”
二大妈边躲边扯着嗓子嚷。
“呸!欺负我妈还敢摆谱?别说你是二大妈,就是二大爷来了我也照揍!”
妹妹抡起扫帚就往二大妈屁股上抽。
这一下可没留情。
二大妈挨了打,踉跄着朝人堆里栽去,幸亏一大妈拽住她衣领,不然非得摔个狗啃泥!
见妹妹下手这么狠,梅文华连忙喊:“妹妹,收着点劲儿!”
“为啥?”
妹妹举着扫帚扭头问。
围观群众见梅文华开口,立刻七嘴八舌帮腔:
“小文华快管管你妹!小辈追着长辈打像什么话!”
“扫帚是扫地用的,哪能拿来打人!”
“姑娘家这么凶悍,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梅文华掏掏耳朵:“我是说别使太大劲——打疼就行,打伤了还得赔钱,多不划算!”
妹妹眼睛一亮:“懂了哥!我慢慢打,保证让她疼得吱哇叫!”
说着又挥扫帚。
这回力道轻了,二大妈麻溜躲开。
妹妹急得跺脚:“哥你快按住她!不用力打不着!”
“梅家媳妇!你家俩孩子无法无天了!”
邻居们转向梅妈妈告状。
梅妈妈倚着扫帚看戏,笑眯眯道:“我家孩子可孝顺了,天天给我捶背呢。”
心里暗爽:不愧是我生的!
二大妈扯着嗓子嚎:“光福光天光当!你们老娘要被 了!”
屋里刘家三兄弟稳如泰山。
刘光福踹弟弟一脚:“光当,去看看老妈闹啥呢。”
“少来!想支开我偷吃花生?没门!”
刘光当抱紧零食罐。
刘光天叹气:“要不都去?妈要受伤了谁伺候爸......”
“活该!明知爸瘫床上还惹事!”
刘光福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
“造孽啊!养了三个白眼狼!”
二大爷把床板拍得震天响,“老天爷快把这群畜生收走吧!”
刘光当探头:“爸您轻点拍,床塌了您得睡地上。”
二大爷气得直翻白眼。
院里头,终于有邻居看不下去拦住了梅兰。
秦淮茹第一个冲上去帮忙,眼看梅兰从身前跑过,她猛地拽住梅兰的后衣襟。
小梅兰,快住手!再打下去警察要来抓人了!
梅兰感觉背后有人拉扯,抡起扫帚就往身后扫去。
秦淮茹吓得松手急退,踉跄两步跌坐在地,恰好躲开扫帚。
哎哟!我的脚!秦淮茹疼得直抽气,慌忙卷起裤管查看。
少来这套!明明是你先拽我,我可没碰着你!梅兰听见惨叫,立刻收起扫帚。
小文华、小梅兰,别闹了!一大爷趁机夺下梅兰手中的扫帚。
兰儿,算了。”梅母见有人受伤,连忙劝阻女儿。
方才无人受伤她懒得管,如今却不能再由着孩子胡闹。
没意思,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梅兰蹦跳着回到哥哥身边,哥你说得对,她们果然想讹人!
放心,大伙儿都看着呢,你根本没碰着她。”梅文华故意提高嗓门。
要不是你们闹腾,秦淮茹能受伤?一大妈见扫帚被缴,顿时来了底气。
呵!秦淮茹是自己摔的,关我们什么事?一大妈还不赶紧送你的恩人去诊所?
都别吵!双方都有责任,必须共同承担!一大爷护在二大妈身前,警惕地盯着梅兰,刚才拦都拦不住,现在出事了吧?
一大妈拽开丈夫:让他们自己解决,这么多街坊看着呢!
我是院里的一大爷,必须主持公道!
二大妈急得直跺脚:秦淮茹啊,你帮我忙我领情。
可你脚上本来就有旧伤,我又没碰着你,凭啥让我掏钱?
我大人有大量,不追究你拽我衣服的事。”梅兰抱着胳膊冷哼。
哎哟——秦淮茹又是一声哀嚎,不知是脚疼还是心疼,旧伤早好了,不然我能来大扫除?都怪你们两家打架,害我摔成这样!一大爷您可得做主啊!呜呜......
梅文华见状,悄悄拉着妹妹后退。
横竖这事赖不到自家头上——不追究秦淮茹拉偏架就算仁至义尽了。
一大爷看着痛哭流涕的秦淮茹直挠头。
你说你,明知脚伤初愈逞什么能?别人都不插手,偏你要强出头。
这下好了,责任怎么算?
“这样吧,大过年的,都是邻居,都想好好过年。
秦淮茹要是伤得不重,你们两家赔点钱就行,不用送医院。”
一大爷提出折中的办法。
“不行!”
二大妈立刻反对。
“哼!我们家绝不赔钱!一大爷,您这和稀泥的法子,抛开事实不谈,那您自己掏钱吧!”
梅妈妈毫不客气地回怼。
“二大妈,秦淮茹可是为了帮您才受伤的,您怎么能这样?”